“沈家?他……他在别人家做客?这样去不太好吧?”盛琉璃涨红了脸,不肯出门了,“要不,我们还是等他回家了再去?”
陆瑞兰的眼神闪了闪,这山里妹子看来用情至深啊,这个时候了,还知道为谢东篱的颜面着想。
“没关系,那是盈袖的外祖家,说起来,也是阿颜的外家。”陆瑞兰笑眯眯地道,一手牵了阿颜的小手往外走。
盛琉璃低下头,眼底绿芒大盛,很快又黯淡下来,恢复了原状,她喃喃地道:“……我们高攀不上。”
“怎么是高攀呢?盈袖是阿颜的嫡母,她的外祖家,当然也就是阿颜的外家。”陆瑞兰嗤笑一声,低头对小小的阿颜道:“等下见了人,记得要嘴乖点儿,我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知道吗?”
阿颜抬起头,看了看她娘盛琉璃。
盛琉璃垂着头,局促不安地道:“我们没见过世面,那就都靠刘大嫂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陆瑞兰心里越来越高兴,索性弯腰抱起阿颜上车。
他们一行人坐了大车,在大街上一路慢悠悠地晃荡,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西城坊区沈家大宅门口。
此时客人基本上都来齐了,沈家大宅门口的空场地上密密麻麻停满了大车、轿子,还有很多马匹,已经被下人牵到驷马院去了。
陆瑞兰撂开车帘看了看。
沈家她很熟悉,沈家的门子也认得她。
虽然没有请帖,要进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陆瑞兰从大车上下来,跟着盛琉璃抱着阿颜也下了车。
看着沈家大宅的气派,盛琉璃更加惊讶。嘴都合不拢了,对陆瑞兰道:“这么大的宅子,得住多少人啊?这要在我们山里,整个村的人都能住进去了。”
“可不是?”陆瑞兰被盛琉璃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不过这里只住了沈家一家人,以后他们分家,这里就只住老大了。”
想起元宏帝颁布的分家令。陆瑞兰的脸色微变。她疑心这个分家令,其实出于谢东篱的手笔……
“刘大嫂?”盛琉璃抱着阿颜站了一会儿,见陆瑞兰看着沈家大宅的门楼发呆。轻声唤了她一声。
陆瑞兰回过神,对她笑了笑,招手道:“跟我来。”
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到沈家大宅的角门,陆瑞兰叫开了门。对那门子道:“沈三,你们大夫人近来可好?谢大丞相夫人也来了吗?我刚从雷州来。有急事要见一见谢大丞相夫人,还有你们夫人。”
那门子上下打量她一把,笑着道:“原来是刘大夫人,好久不见。原来您老人家去雷州了?对,谢大丞相夫人早来了,里面坐席呢。我们夫人也在内院。您请进。”一边让陆瑞兰等人进来,一边命人去二门上传信给王月珊知晓。
王月珊在内院宴客的花厅里听了婆子的话。看了盈袖一眼,过去低声道:“你大表嫂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让她进来吗?”
盈袖一怔,继而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想了想,道:“大过年的,就请进来吧。”顿了顿,又笑道:“大表嫂跟舅母也是手帕交,不必问我的。”
王月珊知道他们家闹的事,也不点破,笑说:“也是,大过年的,大家见一见,在一起吃吃饭,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不管怎么闹,都是亲戚,打着骨头连着筋,你说呢?”
盈袖点点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个个都是京城里世家大族的夫人少奶奶小姐,自己身边还有娘,有舅母,有外祖母,还有陆家的各位女眷,陆瑞兰再跟自己不对付,也不会丧心病狂到当面跟自己吵闹。
“大舅母说的是,就请她进来吧。”盈袖一边说,一边也站了起来。
陆瑞兰是大表嫂,盈袖这样做,也是不让别人说嘴。
王月珊便遣了自己的婆子将陆瑞兰一行人领了进来。
盛琉璃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没人看见她长什么样儿,只觉得她手上拉着的那小姑娘生得眉目灵秀,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着实可爱。
“这两位是……?”那婆子看着盛琉璃和阿颜发呆,觑着眼睛问陆瑞兰。
陆瑞兰笑说:“是谢家的远房亲戚,来投亲的,在路上碰见了,我就一起给带过来了。”
原来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那婆子明白过来,笑嘻嘻地瞅了一眼,伸出胳膊给陆瑞兰搭着,在前面带路,一边道:“刘大夫人,在雷州可好?我们夫人一直念叨着呢,突然离得那么远,过年也见不着。可巧你们就来了。”
正月初五的天气不怎么好,寒冬腊月里又没有太阳,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院子里也没什么景致。
但是看在陆瑞兰眼里,就连墙角边的枯树叶都是赏心悦目的。
她扬眉看着前面的花厅,淡笑道:“都在里面呢?今儿都有哪些客?”
“那可多了,满京城的世家高门,三品以上都在这里了。”那婆子笑嘻嘻地道,“虽然我们老爷退了下来,但是二爷上了,还有我们家外孙姑爷是大丞相,也就是您表弟,我们家二姑奶奶还是南郑国皇后……您看看,谁敢不来?”
沈家的门第,在东元国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陆瑞兰唇边笑意不减,慢悠悠地问道:“你们家大姑太太真是个可怜人,先前嫁了三皇子,结果没享到福就合离了。后来嫁了张四爷,没几天,张家就被连锅端了……”
那婆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就跟被人当面打脸一样难受。
陆瑞兰说的是盈袖的娘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