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小县城出发了,自从掌柜的上车之后,那胖子再次像个缩了头的乌龟一样。言爷长言爷短的喊,我心头吃惊,这胖子居然还认识言板脸。谁晓得这货歪着嘴巴很是神秘的来了句,
“在西南一带倒腾土货的人,谁不知道言爷的大名?周围的这些土爷,可都全是在言爷手底下的找吃的。”
这胖子和一群汉子叫做土爷,这两个字我倒是头一回听见,要说这些汉子,也算是大多都在干土下头的事儿,古董不是出自土里出自哪儿?这句话让我着实吃了一惊,这胖子刚刚说完,就发现半个车的汉子在看着他。顿时又闭了嘴。掌柜的倒腾假古董的生意我知道做的大,没想到这么个去人屋头挖坟的胖子都能听过他。可能是几个汉子输了钱,居然在公路的半道上就把这胖子丢下了车。
荒郊野岭的,那地方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远远的听着那胖子在路边上骂。
“你们这群丧德货,把老子甩在这半路上头,给老子等着。山不转水转,狗日的准没好下场,大老远都能跑去挖人家的祖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们这群货都干得出来。”
车子当天下午回了成都,掌柜的也没说什么客套话,领着一群汉子就回了街上。我那小店在成都另外一头,只是老言走之前,居然把我身上那把燃了一半的香给要走了。走在回店子的路上头,我都还在想这货之前说的话,
“小爷,那些香您能不能。。。”
“掌柜的,我听过的说法,这香只要燃了头,可就没用咧。”
“小爷,这几根香不一样,如果你有这心思,就。。。就把它们给我。。”
直到看我掏出这把香头给他,这掌柜的脸上的皱纹都有些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把燃了一半的香用布装好,像是什么宝贝一般的揣在身上。
“这东西,得拿回店里头放着。。。”
当晚回了小店,我练完了字躺在床上,脑壳里头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一直到半夜才睡着。躺在床上,看着小屋子的窗外影子晃晃的,我总害怕会有什么东西来跟着我。迷迷糊糊之中就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
要说鬼魂这种事儿,小时候的经历直接让我变得沉默寡言。这么多年的手艺学过来,对于鬼魂和风水这一类的东西,我知道的是越来越多,但长期晚上都睡不着觉。俗话说鬼魂这种东西,看到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偏偏我八岁之后就能看到这些东西,这些年过来,胆子已经大了不少,但从内心里头讲,还是当年的那个乡头娃。
可是我根本就没想到,这几年的平淡生活,居然会过去的这么快,之后经历的事儿,诡异的根本就不敢让人相信。。。而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已经离从小家里希望我好好读书,光宗耀祖的道路越来越远,逐渐的走到了掌柜的和街上那群汉子的“那一条道路”上头去。
这次事情之后,我又开始了边开小店边读书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半年的光景,过后到时没有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儿,平时就到老言那街上去拿些残次品,凭着这些年学的手艺,修修补补放在蒙些人。毕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店里头的东西一般不能蒙的太过,我没过个把月就会出门去成都别的土货市场里头摆地摊,打一枪换一炮,每次都往死里整。
兜里的钱多了起来,说话就有底气。没回狠捞了一票,我就在心头告诉自己,起码得一两个月不开张,躲在学校压根就不联系掌柜的那条街。但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旦时间我一个人闷的时间长了,没怎么去街上走动。掌柜的总会叫一两个汉子过来,笑嘿嘿的又给点瓶瓶罐罐的土货给我,
“小爷,又来货了哟,这回弟兄伙给你选的都是上好的。外头有的是路子,你怕个什么?”
“对咧小爷,你那手艺,就拿这件瓶子来说,稍微换个底儿,那还不是一出手就是钱?”
我心头只恨自己没出息,一看了这些带着泥巴古董就吞口水,收不住手愣是要去拿,跟古董店的距离没有远,反而越来越近。很多时候我一想起爷爷那慈祥的面孔,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家里祖上是著书的,没有光明正大好好学习,反而就干上了这么一条做假货的半个土贼的勾当。
日子就这么过着,虽说是个学生。但大学里面的生活跟我完全是两个世界,去上课我都是坐在最后一排,在学校没有任何朋友,偶尔会在校园里头走一走,看到落英缤纷的学校当中,那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走过,最多只是看上一眼。走在这学校里头,我就像是个陌生人,有时候会在很深的记忆中莫名的想起,当年那个带着厚眼镜的女孩如果没死,现在应该也是在这学校里头。可能拿着一本书,就坐在某个座位上,就跟这稀稀落落的人群一样,过着平淡的大学生活。。。
就在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天气实在太热,大中午的我正躲在小店柜台里头睡觉。就在这时候,
“老板,你放门口这罐子怎么卖?”
我头都没抬,那件玩意看起来是个宋朝货,一整罐的青花,其实明眼人一眼就瞅的出来是西贝货,专门放在这柜台最显眼的位置试水,一来问这罐子的人,大多都是只看热闹不买的小鱼。
“我说你这个小哥,有生意都不做?”
我懒得去理,嘟哝一声随便看,继续趴着睡觉。就在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