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又见白玫瑰。
顾初坐在计程车里,怀里紧紧抱着这大束玫瑰,手指却在发颤。那末梢神经几乎是长了脚,穿过骨骼刺入血液之中,促得她心脏跟上上下颠簸一路不安。那张卡片被她揣在兜里,在刚刚,她看清楚了每个字,此时此那些字也印在脑子里来回地转。
筱笑笑见证了神秘人的这几次行为,今晚的这束白玫瑰和相邀卡令她有了警觉,在她决定赴约时,筱笑笑把着计程车的车门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你记住咱俩的暗号啊,真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谎称有事需要打个电话。”
筱笑笑是有过被人绑架囚禁的经历,所以面对些异像总会敏感,为了以往万一,她给顾初研究出个暗号,两人彼此通电话,说的话题极其正常。只要顾初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便打电话给笑笑说,今晚3*的病人我忘记量体温了,麻烦你帮我一下吧。筱笑笑就会知道顾初目前处于不安全的情况中。
只是,筱笑笑积极备战,顾初却没将暗号当回事,反倒是计程车司机十分八卦,在往餐厅走的路上忍不住问她,“姑娘,你们是便衣要抓犯人吗?”
顾初只是盯着白玫瑰沉默,没满足计程车司机的好奇心。
她没把这次的赴约当成一次冒险,相反的,她迫切想要见到这个送花的人。这一路上她的心都是七上八下的,总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争吵打架。
声音甲:他就是北辰,是他回来了!那一晚他也是送你白玫瑰,那天早上他也是在*头留下这种卡片这句话的不是吗?如果是别人的话,怎么能知道这些细节呢?
声音乙:别傻了,怎么可能是北辰,如果是他的话直接找她不就行了?装神弄鬼不是陆北辰的风格。
声音甲:你不是一直说陆北辰不懂浪漫吗?他跟你分开了这么久,当时又是不告而别的,现在回来了当然是怕你生气,所以提前先搞点浪漫嘛。
声音乙:搞浪漫?那幸运星是怎么回事?那是你送给陆北深的,如果是北辰的话,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哪来的幸运星?
声音甲:幸运星我的确解释不通,那白兰花呢?白兰花你能解释得通吗?还有卡片上的那句话,指的就是在游巷里发生的事,那就是和北辰发生的事。
声音乙:如果有阴谋,弄个白兰花白玫瑰再知道点细节有什么难的?不要被卡片上的字迹骗了,当时穆青灯还模仿盛天伟的字呢,谁能分得清?
声音甲:不对,你分析得不对,就是陆北辰回来了。
声音乙:是你不敢承认现实自欺欺人。
声音甲:是你白不分!
声音乙:是你——
“够了!”顾初双手捂耳,蓦地喝了一嗓子。
白玫瑰歪斜地摔到了一边,花瓣零星散了几片。
司机被她冷不丁的吼声吓了一跳,见状后赶忙关了广播,战战兢兢地问,忻娘你没事吧?
顾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情绪惊到了他人,又见司机看向自己的眼神犹若是在看着个神经布者,马上调整情绪,轻声道,“没事,不好意思。”
司机不再多问,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必然将她视为非正常了,不去解释太多,整个心思都在即将开始的约会上。
对,她宁愿这是个约会,万一,一切只是陆北辰跟她开的玩笑呢?是他真的想给她一个惊喜呢?字迹是他的,白兰是他的,白玫瑰是他的,还有即将赶赴的餐厅……
幸运星?
他曾说过北深跟他无话不谈,他有北深的东西更是正常吧。
何奈不是说过,他要回来了嘛。
怀中的玫瑰宛若胜雪,花瓣凝润得可爱,像极了半年前他怀里抱着的那束,可是,一会儿她见到他时一定要告诉他,以后别再买白玫瑰了。
打从半年前她就开始惧怕白玫瑰,这花啊太苍白,似乎只有血染才会怒放。
餐厅的这条路依旧安静,就像是年初的模样,有所不同的是路两旁已是郁郁葱葱。顾初下了车后在原地站了好久,盯着曾经出事的地方,似乎,还能闻得到腥甜的血气味。
心狠狠缩了一下,是窒息的疼。
陆北辰出事之后她就没再来这条路上,有时候车行经过她都会命司机绕路,其实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看见路上血迹,怕再经历那场惨痛。
可现在,路上早就干净,路灯将那外光亮。
一切都过去了。
对,就是这样。
顾初抱着白玫瑰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餐厅。
餐厅亦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和静谧,这里永远是个适合情侣的地方,聚拢了上海一切该有的浪漫小资。餐厅侍应生为她引路,令她奇怪的是,餐厅内没人用餐,这个时间不应该会这样。
很快,她明白了缘由。
侍应生将她带到了餐厅内后朝前示意了一下,她只觉漫天花海,一朵朵绽放的白玫瑰占据了全部视线,是温婉的玫瑰香弥漫了餐厅,是温暖的气息,又蔓延着感动。
整个餐厅的光线被刻意调暗,餐厅中央竟有投影,顾初大吃一惊,正播放着《霸王别姬》的电影。
影片似乎带回了那个年代,昏黄的、脸谱的,影片中的张国荣正是她曾经倾慕的样子,他于化妆台前,抬笔描眉,举手投足间的风情又令顾初想到了曾经的青葱岁月。
投影静静地播放。
那束淡淡的光影旁是道背影。
于花海之中的沙发上,那人背对着她而坐,他正在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