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收回目光,落在了杯中的咖啡上,淡淡说了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也只有你凌双能说的出来了,当初没有你在医院的一通举报,我想我也不会走到给他做助理的地步。”
“谁举报你了?”凌双一听拔高了嗓音,“哎我说顾初,你这话可得说清楚了啊,别自己受不住饭碗你赖别人。”
“不是你跑去院长办公室说我态度有问题吗?我知道,上一次没能让你采访到陆北辰你打击报复嘛。”顾初提起这件事还是有点气。
凌双舔了舔嘴唇,干脆将咖啡勺往旁边一放,冷笑,“你当我凌双是闲人一个对吧?我天天忙东忙西的还有工夫来举报你?可笑!有那个浪费唇舌的时间我早就用来补觉了。”
顾初一怔。
她多少了解凌双,虽狂妄自大,但至少做过的事不会不承认,那么……朝着她下黑手的人,会是谁?
*
傍晚的时候,陆北辰没有回来,也没打过电话。更确切来说,这一周他都没有打过电话来,哪怕是吩咐她做事的短信都没有。倒是姨妈打了通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琼州。
她的伤很小,很快就痊愈了,但在姨妈的心里陆北辰成了一颗灾星,对顾初的要求就是,远离灾星,珍爱生命。速回琼州,无难无病。
顾思也不在家,一张字条摆在茶几上,竟是罗池的字迹:我带你妹妹出去玩了,放心,我是警察,没有人比我更安全。
捏着字条,顾初突然觉得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都不合格,还是罗池想得周全,在这个用霓虹掩饰满目疮痍的都市,顾思却一定可以如鱼得水。
打算一个人用餐的时候,不曾想乔云霄来了,二话没说就拉着她出了门。
一顿丰盛的大餐,顾初回顾了地地道道老上海的味道。想起了很多事,但又被她压下去了。
吃饭的时候,乔云霄说了好多的话,但大抵都是逗她开心的,她就在想,自己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她迎合着他的一些玩笑话,不关风月,不关过往,为的,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操心。
用完了餐,她以为乔云霄会送她回去,岂料车子一路驶出了城区,离别了繁世吵闹,两旁的环境愈发静谧。
“去哪?”顾初问。
“很快你就知道了。”乔云霄今天是从公司出来就找了她,还是西装革履扎着领带的商务形象。 两旁的路灯光线柔和,打落在挡风玻璃上,在他宽阔的额头上扫过点点光斑,方向盘一打,他趁机看着她笑了笑,狭目染了不少温柔。
“别是什么荒郊野岭的把我暗杀了就行。”她低低地开了句玩笑。
这话逗笑了乔云霄,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说了句,“我可不舍得。”
顾初抿唇轻笑,有些暖流入心,但没再多说什么。
路,越走越眼熟。
周遭的建筑有些是新建的,但还有一些是深藏在她记忆深处的,层层叠叠匿留在路灯映照下的林木间,高高低低,红红绿绿。她暗惊,脸近乎贴在车窗上。
乔云霄捕捉到了她脸上的惊奇,没说话,只是径直着往前开。
又是十几分钟的光景,车子在一处别墅群停了下来。乔云霄熄了火,扭头看着顾初。隔着一层窗,她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那片沉默的建筑,良久后才开口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乔云霄没多解释什么,下车后绕到另一边开了车门,替她解开了安全带,“走。”
“不……”顾初条件反射地往回缩。
乔云霄抓住了她的手腕,没强制将她拉出,但也不容她退宿,看着她道,“难道你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
她对视着他的眼睛,他冲着她点点头,眼角眉梢尽是鼓舞。半晌后,她才松了情绪,任由乔云霄拉着自己下了车。
“这条小路还没变吧。”
通往别墅的林间甬路上,乔云霄许是怕她时刻掉头跑了,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这不是车道,更多时候,住在这里的人会在清晨或下午沿着这条小路跑步锻炼身体。
她也曾跟着父亲在这条小路上跑过步,父亲笑着告诉她,初初,人呐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好身体,记住了吗。她便高声回答父亲说记住了,清脆的嗓音几乎都能震得鸟儿乱飞。可每次跑完一圈后她都耍赖,嚷着腿疼脚疼的,父亲终究是*着她的,每次都毫不例外地背着她回家。
那时候母亲总会怨怼着父亲说,口口声声去锻炼,结果还是背着回来,白锻炼了。父亲就笑着说,咱家公主的命令我哪敢不听呢?
商界的人都知道顾泽峰最疼爱的就是女儿,只要女儿一嚷着无聊,哪怕是推了会议都要回家给女儿当大马骑。
顾初心里泛酸,轻声回了句,“周围的树不一样了。”
乔云霄攥着她的手,沿着小路慢慢地往上走,笑道,“杨树太多飞絮,所以统统换成了棕榈。”
佘山别墅群,上海较早的别墅区,沿着这条小路直行,是最早的一批别墅,其中一套就是他们家。那时候他们顾家搬迁到了上海,就入住在了这里。当时,这条小路两旁还都是高高的大杨树,每到春季时总会有飞絮飘扬。她喜欢那个季节,因为上海是少雪的城市,每次飞絮落发时,总胜似白雪。
现在,上海已经不流行栽种那种北方的树木,放眼看去全都是密密丛丛的棕榈树,多了洋气,少了怀念。
沿着小路穿过棕榈,那幢偏重西洋建筑风格的别墅在明黄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