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斜了小毛一眼,声音不算柔和,有些硬邦邦的小声问道:
“你在这混两年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啊?自己得有个打算,男人靠不住。”
小毛夹菜的手一顿。
真是过年了哈?太阳打西边儿冒出来了,怎么想起关心她了?同是女人,觉得女人不易?不管咋样,人家是好意。
“大嫂,夏秋还没念完大学呢!”
在张巧心中,小毛是风风火火的,也是能仗义执言的。女人活到小毛那份上,她不知道为何,还真有点儿羡慕。不用考虑娘家,不像她浮浮沉沉的。
前不久村儿里俩老娘们吃饱没事儿干,讲究她张巧,她当时和大姑姐夏凤,一起站在拐弯儿处的房头都听半天儿了,听着她们越说越不像话,就在她受不了要冲上前干一架时,没想到小毛背着柴火出现了。
小毛拿着树枝对着那俩老娘们比比划划道:
“背后说人,也不怕烂了舌头?小人行为,就这点,你们比照我张巧嫂子差远了!咋地?不服啊?不服我敲锣打鼓叫大家伙出来评评理,你们有能耐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看看你们家老爷们揍不揍你们!”
全村男女老少,现在谁不知道小毛拿着菜刀,把混不吝的老王都给打出了门。
大家伙背后都说小毛“虎了吧唧”,这俩女的一看这么个“女土匪”横冲出世,吓一跳,马上散了局儿。
当时张巧侧过头看了看夏凤。这位蔫吧的,她要上前去理论都被大姑姐能死死拽住。还是小毛对她心思,靠谱!
此时张巧看见小毛露出羞臊的表情,脸蛋儿粉扑扑的,她叹了口气,曾几何时,她还没嫁给夏文之前也这个德行。
张巧给大儿子夹了块鸡骨头,怀里抱着老二轻轻拍打哄着。再没有侧过头和小毛有任何交流。
她听着夏文在旁边桌说着祝酒词,心里腻烦透了。她现在看见夏文就心里膈应,夫妻行那事儿时,她就更是恶心的不行。她觉得夏文脏,脏到扔进河里使劲搓,也搓不干净了。
张巧无意间看到夏秋和小毛的相视而笑,觉得自己都能被对比的掉下苦涩的眼泪。可大年三十不能哭,否则她就是夏家罪人。
大桌上坐着夏老头、老太太。夏大伯夫妻和夏爱国夫妻,小一辈儿的只留下个夏文。
郑三彩要开口说话前,先是偷瞄了一眼夏大伯,最近几天,夏大伯把郑三彩冷落到让她真的明白了“休”回娘家不是开玩笑。
“弟妹啊,村儿里人都传夏秋今年也要去京都上班了,端铁饭碗。要我看啊,哪是铁饭碗,能去领袖老人家呆的地方,那是金饭碗。你算是熬出头了。嫂子敬你一杯。”
郑三彩想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们到啥时候都得记得拉拽我们一把”,可她没敢说。
苏美丽正端酒盅的手一顿,也悄mī_mī地偷瞟了一眼夏爱国。
她嘴欠啊,这话儿就是从她这传出去的。苏美丽现在都要后悔死了。
她的本意是显摆显摆,和大家伙明明说的是有可能去京都,可一传十十传百就变了样儿,这要是没去成,哎呀妈呀,那可真是丢人丢在姥姥家了!
“大嫂。还没影儿的事儿呢。要是真那么有谱,咱自己家里人指定能先知道。”
夏爱国眯了眯眼睛,低头夹了口菜。
夏老头吃了两口就开始点烟,这次抽的是叶伯煊给邮寄过来的盒装烟。过年了,他也“开开荤”。
“一年又一年,过的真快。
夏凤的孩子能满地跑了,文还生了俩,玲子呢,也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婆子啊。就是甜甜这眼瞅着都要生了。原来还梳着俩小辫子要鸡蛋吃呢。
这回秋儿呢,咱夏家第一个大学生也快供出头了。你们大家伙再低头瞅瞅这些菜的样式。原来哪敢想啊,四个菜就好不错了。”
老太太被夏老头这一总结,笑纹爬满了脸庞。平日里不显,就觉得这日子过得乱糟糟的,闹心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可现在一回想,可不是咋地,小辈儿一个接一个都冒了出来,这也是福气啊!
夏老头继续总结,所有人都养成个习惯,老爹、爷爷发话,大家要撩下筷子倾听。一年到头,就这一天,夏老头会正面发表意见。
“文儿啊,这一年,爷爷不说,你自个儿也清楚。你就记住,你是夏家长孙,无论是夏秋将来走得多远,夏冬将来多有出息,你也是当大哥的。不要被落得太多,不当榜样吧,也得尽量让自己向弟弟妹妹看齐。”
从来都不在夏老头讲话时插话的夏大伯,这次打破了往常的习惯,他听着心里不舒服。
夏爱国也明白了,侄子能有今天,原来根儿在他大哥这,太惯着了。连当爷爷的说几句都不成,这不是坑孩子嘛!可他大哥这几句说得实在,夏爱国就像重新认识了夏大伯一样,频频点头支持。
“爹,我说两句哈。”夏大伯看着夏老头点头才转向夏文说道:
“夏文啊,别和弟弟妹妹比。怨我啊。你爹我,没有你老叔看事儿长远,根儿上就没给你提供继续读书的机会。这方面后悔也没用,咱就说眼下。
你看你爹我也是普通村民了吧,那也要适应,好好干!咱争当村儿里最能挣工分的人家,全家人都好好过日子,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让别人提起也能竖起大拇指,那你也是个人物,没人会瞧不起。
把心踏实下来,七七年,你只要跟爹一门心思争这个,爹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