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绵绵春雨,染绿了京城大街小巷的杨柳。
镇国公府,几树海棠开的正浓,夏青云坐在廊檐下专心致志绣着香囊。
青梅和雪儿说笑着从杂物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扫帚,想要打扫园子里落下的花瓣。夏青云抬眼瞧见,在二人身后唤道:“落英满地别有一番春景,干嘛非要扫了它?只把过道上的打扫一下便可。”
青梅笑着应了,又道:“今儿咱们郡主可像个大家闺秀,也拿起绣花针了。”
雪儿朝东跨院努努嘴,笑着说:“青云姐是在想郎君呢,你没见那香囊一面是双莲并蒂,一面是鸳鸯交颈,一看就是送给情郎的。”
“要你多嘴!”夏青云佯嗔,一走神,针尖儿扎在食指上,立时冒出一个血珠,沾在浅蓝色的香囊上,晕出一片深紫。
“呀,都怪你,又要重新绣了。”她白了雪儿一眼,将手指放在口中吮着,心里却没来由的沉了一下。
青梅忙扔了扫帚跑过来,拿起香囊看了看,笑道:“不妨事,我去捣些萝卜汁加上盐巴,保管洗了看不出来。”
夏青云摇头,“污了就是污了,再洗也没有原来干净。反正离端午还早,我再绣一个便是。”
雪儿歉然,“青云姐,对不起哦。”
她又摇着夏青云的肩膀说道:“我觉得你有时候太过于认真了,绣个花是这样,制茶也是,合香也是,还有检验那些茶器茶具,一丁点瑕疵便要销毁,我都替你累心。”
夏青云淡笑:“既然能做到极致,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这世上不完美的事情太多,所以我才想尽可能做到最好。”
雪儿不以为然地嘟起嘴,正要再说,青梅冲她微微摇摇头。她看出夏青云心绪不宁,便不让雪儿在去烦她。
青梅岔开话题道:“黑星去了快两个月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雪儿气道:“那家伙一出去就跟放羊似的,好不容易得着机会,还不得玩够了才回?”
“是谁在背后讲我坏话?”
人未至,声先闻,三人同时循声望去,见黑星从游廊另一头大步流星地走来。
“真不禁念叨!”雪儿啐了一口,“你还知道回来呀!”
黑星无辜地摊摊手,“我可没偷懒,从玉州押着一大车货,想快也快不了啊!”
夏青云笑问了玉州清云轩的情况,黑星答说姜氏等人一切安好,茶楼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
年前学子中举的捷报传到玉州,轰动了整个玉州城。开天辟地头一次,赶考的学子全部上榜,玉州知府还为此得了皇上的嘉奖。
如此一来,清云轩便成了文人墨客眼中的福地,有事没事都得去坐上一坐,泡上一壶香茗,谈古论今,指点江山。
“姜掌柜说,今年清明还要举办诗会,光是报名的帖子就收了几百个,知府大人也要来观礼。”
黑星絮絮叨叨半天,瞪着雪儿道:“愣着干什么,也不知帮小爷我倒盏茶来?”
雪儿一叉腰,柳眉倒竖,“嘿,我说你出去几天还涨行市了,让本姑娘给你倒茶,想得美!”
青梅笑着转身端了杯茶出来,“快喝吧。你不在这些日子,雪儿可没少念叨你。”
“我哪有?”雪儿半背过身,惹得夏青云和青梅一阵轻笑。
黑星咕嘟嘟灌了几大口,一抹嘴,“还是咱们的七星泉水好喝!对了,青云姐,你可还记得琼海镇的太坪坑吗?”
“怎么不记得。村里有棵神树,周围的田里稻谷还能结出金米。”夏青云回忆道。若不是在镇上碰到太坪坑的村民郑守余,她还找不到太平仙萝的茶树,也遇不到黑星。
“我路过琼海镇的时候,听说太坪坑的神树被人偷了,村民们正联名上书,要官府缉拿盗树之人。”
“偷了?怎么可能?”夏青云失声叫道。太坪坑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生人绝不可能在村民眼皮子底下偷走树。
黑星点头道:“听说一夜之间神树就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大坑。村民们急的直哭,要是今年种不出金米,他们拿什么上贡。”
这可有些蹊跷,夏青云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叹息道:“民生多艰。金米本就不是世上该有的东西,皇上少了一口金米,也未必是什么要紧事,不一定就会降罪。就怕是地方官员打着皇上的旗号。唉,这件事我们想管也管不了。”
雪儿灵机一动,“要不咱们送些玉米种子给他们,反正都是金黄色的,金米、玉米,听上去还蛮配的!”
“这倒是个法子。”夏青云赞许地里还剩了一千多斤玉米种,要不,黑星你以我的名义再跑一趟,把种子给太坪坑送去?”
黑星脑袋一耷拉,“得,我屁股还没坐热,又得出门。咋不叫青果他们去。”
雪儿抬脚就要踹他,想想他跑了一趟西南也着实辛苦,才没忍心踹下去,“让你去就去,那么多话干嘛。青藤在河间,青果青叶也都去西北送玉米种子,你要不愿意,那就我去!”
“我也没说不去呀!”黑星抱屈地瘪瘪嘴。
当晚夏青云和镇国公夫妇说了此事,司鸿睿抚须道:“也好,皇上吃惯了细米白面,换换口味也许还会觉着新鲜。江南本就是鱼米之乡,若是引种成功,真像你说的那样高产,也算给朝廷解决了口粮的难题。”
齐国近些年连连用兵,光是军粮每年就要十几亿斤。皇上已经连着三年加重田赋。口粮得不到解决,要么裁军,要么就得有一部分老百姓饿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