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碗汤(十)
清欢仍旧是一脸的茫然,没有弄明白魏金陵到底是怎么了,魏长安也没预备叫她知晓,只是对哭得分外凄惨的魏金陵道:“从此刻起,假使我听到你口中说出一句谎话,便留你在府里住一年。”
魏金陵猛地打了个寒颤,无论如何是不敢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有毅力的人,口风也不是很紧,盖因美貌跟媚术让她无往不利。于是恐惧之下,竹筒倒豆子般什么实话都说了,一点不敢隐瞒。
结果魏长安却并不准备放她走,魏金陵绝望至极:“我都说了,为何还不肯放我离开?”
“袁欣汝,自幼被父母卖入勾栏,习得魅惑之术,十二岁遇到高人得传轻功,此后脱离勾栏开始做买卖,大安八年,纵火烧死亲生父母一家五口;次年因躲雨借助江南一名书生家中,见色起意,书生不从,便将书生及其怀有身孕的妻子一同杀死;大安十年,闯出名号,人称媚姬,同年手头共沾人命四十二条……”魏长安说完这一串话,眼神冰冷。“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从这里离开?”
早就想抓她了,只是没想到她自信到如此地步,竟然自投罗网,真是蠢而不自知。
媚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翻船,她剧烈的喘息着,总说魏长安如何可怕,她一开始还觉得他是浪得虚名,自己不是轻轻松松就骗了过去?然而这一刻才是真正感到了恐惧,她浑身发冷,畏惧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窒息感强烈。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段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看在眼中的。
这样的男人,根本是她无法触及的高度,更别说是掌控了。
从一开始选择到指挥使府来,她就错了。把自己赔进去也是理所当然,那么多年杀死的人,到现在终于遭到了报应。
可媚姬不想死,她忍受着恐惧说:“我是杀了很多人,可和我比起来,指挥使大人难道清清白白不成?还不是同我一样!今日我死在你手上,谁知来日你又会死在谁手上呢!”
魏长安根本不在乎自己死后会怎样,对媚姬的言语也无甚反应,清欢却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和长安相提并论呢?”
媚姬仍旧嘴硬:“我哪里说错了不成,指挥使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世人皆知,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了他!”
“你冤不冤枉他,这不重要,他活着,也不是为了保护像你这样恶贯满盈的人。”清欢把玩着魏长安修长的手指,“我却看不惯你把自己拔高到与他相等的高度。你算什么,长安是金鳞卫指挥使,我在金鳞卫府的时候看过他的卷宗,一共三千一百八十四桩案子,每一桩每一件,都记载的清清楚楚,不曾错杀过一个好人。你拿什么和他比?”
说完,她看向魏长安,眼神温柔缱绻:“他是世上最好的,日后他的功过,自留给后人评说。京城如今一片繁荣安定,这份功劳是他的,而你,不过是个心肠恶毒滥杀无辜的qín_shòu,如今死到临头还不忘胡说八道,我看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魏长安微微抬起眼皮子,他心内一片火热,似是有涓涓细流充斥,声音却是不疾不徐的:“没听到夫人说什么么。”
金鳞卫心领神会,下一秒媚姬发出一声惨叫,嘴里的舌头已经没了。
眼前这一幕如此血腥,清欢却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倘若今日媚姬不死,他日因她而死的无辜百姓就越多。一个能为了几十文钱灭人满门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不成。
下一秒却被魏长安抱了起来,他俊秀的面容上是怜爱的笑,“怕不怕?”
她摇头:“一点都不。”
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他真是恶人,她绝不会喜欢他,他的温柔藏匿于冷酷残暴的面具之下,隐藏着最真实的自己,不过是因为太过孤寂。
“我最喜欢长安了。”清欢凑上去亲亲魏长安的下巴,他侧脸的线条完美的令人嫉妒。“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魏长安的感动没法用语言形容,直截了当以行动表达,他开心的方式就是压倒她为所欲为,只是这次的疼爱更加小心翼翼,万事以她为主,一点也不敢弄疼她。而平时他明显更喜欢粗暴简单一点,今天却让清欢翻身做主人了。
他喜欢她,一如她喜欢他。这是他的福气,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缘分。
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了些,清欢迷迷糊糊中还不忘记问魏长安:“那……幕后指使……怎么办?”抓住了媚姬,怎么去顺藤摸瓜呢?
“放心吧,我会查出来的。”他有的是手段撬开媚姬的嘴,那女人狡诈成性,定然还有很重要的信息没有说。单凭一千两黄金就来行骗,未免也太草率了。媚姬那么惜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怎么会相信三王爷的鬼话连篇?她又不是三王爷的麾下,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江湖人而已。
清欢嗯了一声,对他的办事效率非常放心,魏长安拥着她沉沉睡去,梦中仍旧相依为命,以彼此为伴。
隔日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这天气能活活把人热死,偏偏指挥使府因为鬼多显得格外凉快,因此清欢更舍不得把所有的鬼全驱除了,那样的话明年夏天可怎么过,虽然有冰块,但怎么能比得上这天然的低温呢?
驱鬼的方法很简单,魏长安的血加上被高僧开过光的佛珠,先将佛珠碾碎成粉末,然后滴入血中,轻轻一滴就能让厉鬼魂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