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原本还想打探一下秦艽是何时动身去边疆的,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忙得不可开交。每隔几日,她都会去太傅府上陪余氏喝茶聊天,然后去给夏锦良看病。
因为踩踏之事发生时,她在西坪巷的医馆里帮着看了好几日的病人,邻里对她都十分熟悉,虽然知道她今日的身份或许不同于往日,可是看她依旧平易近人,大家都觉得亲切。每次她到了西坪巷时,邻里们都会等在巷子口,等她医治完了夏锦良,大家有些头疼脑热,都来找她医治。
玉珺也不推脱,一个个耐心的替人医治。后来人越来越多,她也觉得不妥当,同玉满楼、余氏商量后,索性把那间医馆盘了下来,换了个匾额叫“和春堂”。
医馆开张当天,余氏、郑世宁等人原本想让场面风风光光的,玉珺却怎么都不肯,她们不得已,只得作罢。玉珺原以为这样低调行事也好,可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说“和春堂”的大夫是太医世家,坐诊的玉大夫玉姑娘不仅医术好,人品也是数一数二,重要的是,人也长得漂亮。
和春堂的招牌就这么打了出去,来看诊的人越来越多,玉珺还多了个外号,叫“玉菩萨”。
玉珺听到了,简直哭笑不得。赵妈妈对此也颇有意见,总觉得她整日抛头露面,不像个大家闺秀,往后会遭人非议。更何况,玉珺太忙了,有时候忙得顾不上吃饭,到家躺在床上就能睡着。
“咱府里又不是缺您看诊赚钱,您何必这么拼命。”赵妈妈絮絮叨叨的,见了玉满楼,难免也抗议,结果玉满楼眉眼不抬地应道:“她若要当个大夫,就该多接触病患。纸上得来终觉浅,当大夫尤其不能纸上谈兵。只一点,注意安全。”
赵妈妈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终究不比女人心细,这么大个姑娘放出去跑,他就半点不担心!等玉珺去见余氏时,她又不着痕迹地吹了吹耳旁风,余氏笑道:“赵妈妈,高墙大院里面养不出几只好鸟来。瞧我,山寨里出身,府里上下还不是打点地清清楚楚?谁敢说我半个不字?”
余氏以身作则,说得太有道理,赵妈妈竟无言以对。
忙到最后,玉珺也觉得体力有些吃不消,可医馆到底已经打出名号了,不能撂手不管,她就拜托玉泉物色了合适的大夫来坐堂看诊,她则两三日去一次。
这才渐渐不觉那么吃力。
那一日病人特别多,她正忙得昏天黑地,连喝水的机会都没有,一个黑影却笼罩住她,略带了鄙视的声音,扬声道:“我还以为这儿的大夫有多了不得,原来只是个女娃娃!”
玉珺在医馆里这句话听得次数太多,当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抬头看来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岁数不小,却红光满面。玉珺听他中气十足,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若不是来看诊,那就是来……砸场子?
玉珺心里嘀咕了一声,砸场子也得改日再来啊,今天她真的很忙。可是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家,她忙恭敬地问道:“不知老人家感觉哪里不太妥当?”
老人家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来,道:“我觉得我哪儿都不舒服,你给我好好脉。”
他说着话,就伸出手来,玉珺认真把了会脉,沉吟了片刻,笑道:“老人家您身体康健,脉搏沉稳有力,比起许多青年人都好上许多呐。”
“你胡说!我有病,我觉得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你会不会看病呐!你是不是大夫?我就说女娃子不顶用,当不了大夫!我这点毛病你都看不了!走了走了,我换一家看去!”
他的声音响亮,将一旁的病人都吸引了过来,有邻里听见他叫嚷,道:“这是哪儿来的老头啊,我瞧您中气这么足,不像是有病啊!你别是故意来刁难玉大夫的吧!”
老人家胡子一吹,眼睛一瞪,骂道:“只有怪大夫医术不精的,哪有怪病人病错了的!你说你医术精湛,好,我问问你,我脉象如何?”
说到底,还是个砸场子的。
玉珺摇了摇头,没法子道:“老人家脉象壮重迎指,如石投水往下沉,按之有力,当是痛滞气侵。右关脉沉,只怕是胃寒,有些积食。老人家脾胃较虚,大多数的老人家都有这个毛病,您已经算好的了。”
“那你说说,应当如何治疗?”老人家挑眉问道。
玉珺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您要服用,我建议您用黑矾、黑枣、核桃仁、栀子、当归、厚朴、穿山甲等药材食材配合食用,这些药物疗效确切,能清除脾胃湿热,荡涤胃肠浊气,快速消食。您若需要,我这会就给您写药方!”
“都是些常用配方,怎么就不见半点新意!”老人家冷笑一声,又问:“若是小儿积食,又当如何处置?”
“你这老头好不讲道理!这般缠着玉大夫,还让不让我们看病了!”一旁的病人见他不依不饶,不免带了怒气拦住他,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义愤填膺的义愤填膺,看热闹的看热闹,叽叽喳喳,不能消停。
老人家却半点不胆怯,岿然不动地站着,哼了一声,道:“怎么,又不懂?你这‘玉菩萨’的名头,难道是自己给自己封的?你这‘和春堂’的牌匾还要不要了?不要就让我替你打下来!说什么太医世家,丢人!”
说话间,他竟真就操起门边的扫帚,要动起牌匾来。
玉珺几次见砸场子的,人家虽说也是来势汹汹,可面上仍旧是客客气气,如这位老人家这般,说不上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