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茹从尉迟府里搬出来以后,心情便舒畅了许多。平常除了加班加点地去珍宝司干活,便是陪着父母窝在张府里品茶聊天。不知不觉间,祭天器皿差不多也要完工了,这也意味着她张雨茹随父母离开王都的日子越来越近。
思来想去,这已经是后唐的王都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只是有一个地方,她总是想要在离开之前再去好好看看,祭扫一番。
于是在与张子庭禀明之后,张雨茹便带着些祭拜的酒菜,与春儿一起来到了已经成为荒宅的端木府。
“小姐,咱们到了……”马车晃晃悠悠地驶离城区,来到郊外,大概是走了半刻钟的样子便停下了。
张雨茹闻言一怔,挑开门帘来瞧,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残阳如血的景致,端木府大门斑驳,石狮仍在,只是当初挂在房梁上的牌匾歪斜在一边,已然不能辨别出那上头的字迹。
张雨茹将那萧瑟打量了一圈,便不敢再去看。
“这里是多久没人来打扫了?”张雨茹在春儿的搀扶下下了车。
春儿听了张雨茹的絮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凉地说道:“小姐,之前这府邸有人打扫,是因为咱们张家还在……可现如今……”
“……我们进去吧。”张雨茹低着头没答话,春儿说的这些,她自然是懂得的。人心凉薄,她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才是。
别人没有墙倒众人推便已经是万幸了,何必又去强求别人效仿圣人举止。
纵使如此,张雨茹却还是为端木府而今的遭遇愤愤不平。
“端木伯父在时,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善事,帮衬了多少人。而今府门落魄至此,居然没有一个人前来祭扫,真让人寒心。这样人情冷漠的地方,我已经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说着,张雨茹便伸出手来轻轻推开了那扇已然摇摇欲坠的门扉。
已经没了原来颜色的朱门吱呀作响,走在雨茹身边的春儿眼尖,一眼就瞧见庭院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咦?小姐,这话还真不能说满。你瞧,真有人在那儿呢。”春儿对着那人驻足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张雨茹看着那身影,心中也是充满讶异。
“女人?”张雨茹沉思片刻,突然便想起端木家出事前,端木凉对她说过的话。没有多想,张雨茹便已经快速向那人跑去。
却没想到,对方见到有其他人进来,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只见那女人快速穿过端木府落败的庭院,身子一闪便出了后门。
“等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门边,却只来得及见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
“小姐!”春儿见张雨茹失魂落魄地依靠在腐朽的门框上,看着那条渺无人烟的小路,心里就有些忐忑:“小姐您刚才是怎么了?难道您知道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张雨茹摇了摇头:“只是端木家被治罪之前,端木兄本来是要带我见一个人的。他说,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重要到他把我们几人从小随身佩带的玉配件也送给了她……”
“哦……小姐以为她就是……”春儿听了张雨茹的话,也明白了张雨茹为何会表现出如此失落的模样了:“小姐,您放宽心便是了。既然咱们能在这儿碰到这位姑娘,日后,便一定再见的。”
“再见?”张雨茹目光飘忽地瞧着那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径:“如何再见?你我都清楚,我们是来这儿告别的。你如何肯定,别人就不是呢?再说了,若她是个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早就嫁人了吧。就算她真的为了端木兄终身不嫁,那也是端木兄不愿意见着的事情吧。”
张雨茹说到这儿,禁不住垂下眼来,看着这满地的荒草野花。
“小姐……”春儿知道张雨茹正难受着,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正在这时,张雨茹身后突然闪过一个黑影,让她失声叫了出来:“小姐!……”
下一秒,她便被人打晕了。
……
张子庭得到张雨茹被人掳走的消息时,天都已经黑了。可是为了女儿的安危,他还是硬着头皮连夜进宫面圣。宇文端化听了张子庭的叙述,脸上未起任何波澜,可是等到张子庭一走,在他手中握着的茶杯就被捏了个粉碎。
“皇上。”洛岚君立马跪了下去,静带着这欲来的狂风骤雨。
“查,给我立马去查!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把她给掳走!”宇文端化来回踱步,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皇上……需不需要将这件事……通知尉迟府。”洛岚君说这句话时,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为了维护宇文端化与尉迟家的君臣关系,他还是冒死进谏了。
“为何要通知他们。若是他对她好,她会执意离开尉迟府,搬回张府吗。”宇文端化冷冷地反问道,他的不愿意也在洛岚君的意料之中。
“可是皇上……她毕竟还是尉迟璟的妻子。”洛岚君字字中肯,说得宇文端化一怔。
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咬牙对洛岚君挥了挥手道:“也罢,宣他进宫吧。”
“是。”洛岚君领命之后,快速退出了御书房。就怕宇文端化一个不乐意,又把他找回来,想要收回成命。
皇命一下,王都在深夜到来之际突然封城并实行宵禁,只是下这个命令的人做梦都没有想到,掳走张雨茹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人运出城的打算。
张雨茹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好像见着有个模样很是俊俏的男人凑到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