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儿转头看着何敞,微一扬眉:“大人为何就认定小女一定是祸水呢?有德者不一定美,而美貌者也不一定有德。《毛诗》还说,后妃之美也,天下和平。舜纳三妃,生九子,三妃皆美,难道无德吗?所谓,妖之一说,更是无稽,后妃妖与不妖,在帝王,而非在妃子。若是美而有德,当辅君子,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朝夕相对,以正天下之风,这不正是帝王这所求吗?大人以一美而将绥儿处死,不是太有失君子之心了吗?”
一番话说完,殿内鸦雀无声,何敞脸色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这时刘肇突的鼓起掌来,众臣一见都附和而动,只把何敞羞在当场。
绥儿见众人平静又道:“大人以天下计,为天子着想,本是好事,绥儿先拜谢,既然为君王之妃,自当尊女德,守妇道。绥儿听闻大家班昭正在修《汉书》,绥儿请皇上的示下,可否让大家写一部《女德》以正天下女子之风?”
刘肇站了起来,走到绥儿面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微笑着道:“绥儿所想,正合朕意,朕明日便传大家入宫,编书。”
他又看了看一边站着尴尬的何敞道:“何大人,你以为如何?”
何敞听到皇上问自己,心中也觉惭愧,对绥儿反生出了一种钦佩之意,朗声说道:“皇上,臣拿得起放得下,邓贵人说的话,何敞受益良多,回去反思,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邓贵人,是老臣不对,请受何敞一拜。”
邓绥笑道:“何大人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忠心可嘉。绥儿有冒犯处,还望大人原谅!”
刘肇哈哈笑道:“罢了,罢了,今日朕得绥儿。足矣,都散了吧,大典就到此为止。”
阴孝和皮笑肉不笑的来到绥儿面前,“绥儿,终于盼到你入宫了!”说着拉了邓绥的手。,显得极是亲热。
绥儿微微一福道:“拜见皇后娘娘!”
“绥儿,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客气,皇上,臣妾这就去安排入宫的妃嫔的起居住所,先告退了!”阴孝和对刘肇说。
“好,皇后辛苦了。”其实这次刘肇只选了五名妃子,除了邓绥封了贵人,其余都为宫人。阴璃心里嫉恨,表面还得装成一国皇后的风范。大方得体,宽上恤下。
“送皇后!”绥儿再次为礼。
刘庆苦笑着,看着刘肇的目光一直有绥儿的身上,心中痛极,也不告别,随众官出了宫。
刘肇又情不自禁地向绥儿看去,见她一双美目竟也在自己身上,不由相视一笑。“绥儿,朕今晚会到你那里,等我!”说罢。转身带着蔡伦而去,留下绥儿站在殿中,愣愣地,看着渐渐空荡的大殿。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刚刚入宫选妃,就如此波折重重,那么以后呢?刚刚若不是自己一番言语,怕是今天就可能丧命了吧,她看着大殿外巍峨的广场。心中起伏不定。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邓贵人,怕了吗?”
绥儿回头,见一位尚书装束的人站在身后,不由一愣。
“在下李郃,参见贵人娘娘!”
“李郃?”此人她听李夏说过,听说是一位奇人,便盈盈拜道:“先生,绥儿有礼了!”
李郃笑道:“贵人美貌天下无双,得一个天下第一并不为过。此时,这第一之位却是凶险之极啊,还好贵人聪慧,化险为夷。”
“先生,绥儿今天便是侥幸,求先生指一条明路。绥儿感激不尽!”
李郃点头道:“进而有礼,退而有节,遇事不乱,一切都是天意,贵人以后定是贵不可言,不必担心!唯今一点,宫中已有主位,偏星太明则伤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隐而不张扬,才是妙法。待到偏星大放异彩,自会一切平安。”
“多谢先生指教,绥儿明白了!”
“哦?你明白了?”李郃微笑看着邓绥,越发觉得此女非同一般。
“多谢先生,一个忍,忍而不发,不一定是软弱,忍后而发,才是王道!”
“好!好一个聪明的女娃!”李郃哈哈大笑,背着手走出了大殿。
只见一名内侍模样的人走到邓绥身边道:“贵人娘娘,皇后已下旨,命新封的各位小主到偏殿与家人会合,今年改了成例,让各位先回府,与家人告别,明儿一早,宫里便派车去接!”
绥儿大喜,忙谢道:“多谢了!”忙从袖中拿出了银子赏她,那内侍也机警,引着她向前走去,嘴里念叨着:“贵人娘娘真是美得如仙子一般,我们这些没用的人都看着喜欢,就别提皇上了。”
邓绥笑着,也不答话,随着他向外走去,转过了大殿,偏殿前已站满了人,离老远便看到赵玉和李夏正笑着冲自己招手,心中一热,脚步便加快了些。正这时见远处一名内侍小跑着向他们奔来,跑得气喘吁吁,喊叫都变了动静。
“等等,等等!”那名内侍见了忙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这么鸡猫子喊叫的,看吓到了贵人!”
“皇,皇上有旨,其它新封宫人可以出宫与家人告别,只邓贵人不行,皇上已命宫中众人打扫西宫,说今晚上娘娘,娘娘必须留下。”
邓绥愣愣地站在风中,看着天边的一抹淡淡的云彩,回头看了看赵玉和李夏,问道:“我可以留下一名侍女吗?”
“当然,当然,自带两名家人进宫是成例,只是那位男子似乎是不行,娘娘可以带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