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心中也激情澎拜。
她比方刚等人更能理解方初所说的话,因为在她前世那个世界,整天喊招商引资。一个贫穷落后的省份,若能吸引投资方落户,发展当地的特色经济,会获得共赢的局面。
方初,正在做这样的事!
方刚道:“三哥,弟弟明白了。但详细计划……”
他有些惭愧,还不知要如何做。
方初道:“我在赈灾计划里有一条:要让奉州百姓学织混纺布,然后卖给我们,工钱就用米粮来支付;西北军工织造局也要建在那里。
“你们三嫂还没将混纺布公开,接下来就要在奉州率先公开,你三嫂要亲自过去教授百姓织布,还要展示混纺布设计的衣裳。你们想,这样情况下,我们收的混纺布还愁卖不出去吗?
“既然不愁卖,咱们还怕赚不到银子?
“既然不愁卖,还怕不能带动奉州经济?
“奉州百姓还怕没有出头日子?
“奉州一旦成为棉纺织中心,还怕别的商家不去?
“等各地商家云集奉州,还怕奉州经济不繁荣起来?”
众人怔怔听完,后来一齐大笑鼓掌。
方刚道:“善哉!奉州前景可期!”
方初道:“正是。奉州前景可期,咱们要先下手为强,先一步将方家的铺子和作坊开过去。现在去,地价低,房价低,制作织机的木材成本低,培养织工的成本低……”
众人不等他数完,一齐疯嚷“开过去!开过去!”
方刚怪叫“弟弟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对我招手!”
清哑和方初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方家在奉州城也有铺子,也只是有铺子而已,眼下却要在那边投入些本钱,建立完善的混纺布基地,扎根经营。
巧儿也兴奋极了,眼前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乱飞。
严暮阳一见她神情,不用问也知道她想什么,因咳嗽一声,心想“妹妹你就要嫁人了,将来跟着我走,不能和他们比。”
说笑一阵,方刚盯上了清哑,故意请问:“三嫂可有什么示下?”
方创忙道:“对,对。老太太可是遗命三嫂有权管咱们。”
众兄弟便都笑嘻嘻地看着清哑,看她怎么说。
方初见他们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并非嘲笑清哑,而是觉得清哑秉性安静,素来以研究纺织为要,不大管理人事,心中也很不爽快,觉得他们把清哑看扁了。
他瞅了他们一眼,道:“当然有示下。”
又朝清哑道:“你就给他们说说吧。”
那神情,仿佛事先和清哑商量好的一样。
众兄弟一见,更加期待了——
郭织女发号施令的模样,他们还没见过呢。
他们除了在方初清哑成亲,还有老太太寿辰时见过清哑,只觉她特别安静,少有威仪;只有方制领教过清哑的厉害,因此很规矩地等着清哑,觉得清哑肯定能说出一番道理。
清哑没有忸怩,觉得身为方家织女,是该说点什么。
她放开适哥儿,黑眸似琉璃,安静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滑过。
不由自主的,大家都挺了挺胸膛,屏息凝神。
适哥儿也收起嬉笑的神色,严肃地站在清哑身边。
就听清哑道:“你们知道人家为什么看不起商人吗?因为他们觉得商人不劳而获,就知道赚钱,骗人骗钱。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富到一定程度,财富就成了数字。
“你不能一天吃六顿饭,也不会睡两张床。吃多了会生病,半夜挪地方也睡不好。银子多了根本没用,还有小偷惦记。
“我们要有理想、有追求,要做一番事业。
“就像方初说的那样,用我们的能力带动奉州经济发展,让奉州的百姓富起来,向皇上和大臣们证明我们的能力。
“这次是奉州,下次是别的州。
“我们要向天下人证明:商人不但自己赚钱,还能带动那一地的经济,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像冯尚书那样的观念,太小家子气,大靖真要那样改革,百姓只会越过越穷。”
众人全都怔住,都呆呆地看着清哑。
半响,方刚才赞道:“没想到三嫂竟有这样大襟怀和远见!”
方初挑眉,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方刚讪讪道:“我以为……”
方初打断他,道:“你以为什么?你又没见过你三嫂在锦绣堂的样子。哼,你三嫂在锦绣堂的风采,你们是没见识过。你们当她只会织布?必定女子有魄力,一定要像严表妹那样声色俱厉,或者像谢吟月那样有心机和谋略?哼,你三嫂是真人不露相!”
方刚赔笑道:“是,是。弟弟浅薄无知,小瞧了三嫂。”
众人哄笑,看向清哑的目光满是崇敬和佩服。
清哑倒不好意思了,对方初道:“别自卖自夸。”
方初道:“我没有自卖自夸。”
方制忙道:“大哥没有自夸,大嫂最厉害。”
清哑也没太矫情,又对众人道:“冯尚书那些人瞧不起商人,我们越要做出成绩。要让他们看清楚:他们做不到的事,我们做到了。总之我们要加油!气死冯尚书。”
方刚忙问:“气死冯尚书当然要。加油是什么?”
清哑醒悟,这里好像没有加油的说法。
她目光一扫,看见书桌上精美的玻璃荷花灯,急中生智,忙指着那灯道:“这灯要是没油了,就会熄,加了油才能继续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