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未央做了多年的女少东,又当了数年的官夫人,深谙商场和官场的学问,于时局人事上的灵敏不亚于方初韩希夷这些男人。
她见方初要对清哑解释,忙抢道:“我来告诉她。你不如我说的明白。”那意思,就好像她对清哑的了解比方初更深。
方初无奈地摇头失笑,闭嘴。
严未央便对清哑分析道:“表哥虎口里拔牙,从户部讨还了五十万两,皇上肯定生气。又怪不到表哥头上,只能怪那些挑事的人。表哥杀了对方锐气,立了威,但总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说到这,她停下,看着清哑。
清哑很配合地问:“那怎么办?”
严未央回道:“要借势。”
清哑等着她说,怎么借势。
严未央道:“借两个人的势。第一个就是皇上。
“皇上是天子,圣宠最重要。
“虎口拔牙的事可一不可再。
“为了赢得圣宠,表哥要为皇上分忧,解决奉州赈灾一事。”
清哑恍然道:“我知道了。”
又不满道:“这样事我们做了许多了。”
她为国家和社稷做的还少吗?
方初也帮了皇上许多,都是不拿朝廷俸禄免费干活。
严未央道:“以前的情分皇上并没忘,不然,你以为表哥敢这么大胆?换个人敢这样,只怕就死了。”
清哑点头,又猜道:“第二个是不是靖安大长公主?”
严未央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正是。靠着皇上还不够,本来有太皇太后,可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万一升仙去了,剩下太后不管用,皇后视咱们为对手,敏妃实力不够。靖安大长公主虽然不是后宫中人,却强似后宫任何人。”
清哑眼前浮现大长公主美丽的容颜。
不知为什么,虽只见了大长公主一面,但她觉得大长公主对她特别关心,不仅在先帝面前为她讨恩情,还答应郭俭去回雁谷林家学木工,且据郭俭在家信中说,大长公主对他格外照顾。
清哑也很喜欢大长公主。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是善缘。
严未央说得这么郑重,她不能不当一回事,为了方家郭家,为了方初和儿女们,她要学会拉关系;再说,她本就喜欢大长公主,郭俭又承蒙大长公主照顾,人情礼法上她也该感谢对方。
她便道:“我过一天去给她请安去。”
方初目光一闪,道:“我陪你去。”
为了让清哑对大长公主和林家多些了解,方初又细细告诉她:大长公主地位超然,一是因为皇家公主的身份,二是因为夫家实力。
大长公主夫家林家有两支显贵:
一支继承了白虎王爵,现镇守西疆。
另一支便是靖国公,一直掌管着大靖的火器研究制造基地。这基地在荆州大巴山内,林家祖籍和靖安大长公主的封地都在那里。
林家在朝中、在军中实力都很雄厚。
清哑道:“怪不得皇上总带着林世子。”
方初道:“林世子本身也能力卓著,非庸才可比。”
三人又低声商议一回,定了下步行动。
因将下人都打发出去了,巧儿在旁为他们斟茶倒水,一面很认真地听着,就有不懂的也忍着不打搅,等回头再问。
当晚,方初整整在书房待了一晚,写东西。
清哑亲自在旁伺候,红袖添香。
※
御书房,顺昌帝看着跪在下面的三司主审官和冯尚书,气得脸犯黑,手覆在带盖茶盏上,紧紧扣着,几次用力想抓起来扔下去,又忍住了,因为他想自己是帝王,要含而不露,暴怒是大忌。
他真是气着了!
废太子挪用军饷私造火器,窟窿凭什么要他来填?
他无法怪方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涉及抄家灭族的大罪,方初要是表现懦弱一点,白瞎了这些年创下的名头。
五十多万哪!
顺昌帝可不是不知民生疾苦的皇帝,当年他在方初帮助下,在西北开作坊做买卖,方初特别告诫他以民心为上,千万不能奴役百姓,他便正正规规地、脚踏实地地赚钱,深知赚钱的艰难。
越是知道,他越心痛那五十多万。
查来查去,最后吃亏的却是他这个皇帝!
皇帝吃亏,别人还想好过?
良久,他平复了情绪,淡淡道:“都说父债子偿,废太子捅破的窟窿,朕这个弟弟来补,也算说得过去。”
真要说得过去,他就不是这般语气了。
地下四人心惊肉跳,御书房气氛仿佛凝滞。
冯尚书前次被崔嵋陷害了一把,眼下谨慎的很,心中数落方初十几条罪状,条条都是死罪,却不敢说出一条。
蒋志浩大人先开口,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查明此案!”
顺昌帝眉头一紧,问:“哦,蒋爱卿也怀疑玄武王?”
蒋大人抬头道:“臣不会怀疑任何人,只认结果。”
顺昌帝道:“你想确认什么结果?”
蒋大人严正道:“皇上,大靖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护国,玄武王乃国之柱石,何等重要!若玄武失德,固然该罚;但若有人为了一己私利,兴风作浪,不但害了无辜,还会动摇大靖根基,微臣以为,这种人同样罪不可赦。臣若是查明,请皇上将他活剐了!”
顺昌帝双目大亮,喝道:“蒋爱卿之言深合朕心!”
冯阁老不禁一抖,心提了起来。
蒋大人又道:“况且不查也不行了。刑部那里,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