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急忙道:“没伤心。娘高兴!高兴!”
说着,挤出一个难看笑容,好像画了贴上去了的。
清哑撅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她。
这动作表示她什么都知道,别想骗她。
吴氏笑了一半便笑不下去了,尴尬地向郭守业求救。
郭守业也不知如何是好,飞快地瞄了大儿子一眼。
这种事,还是他大儿子最会处理,也容易说服人。
郭大全便微笑道:“娘伤心你好端端的被人说妖孽,关了这么久不算,还被姓夏的那个黑心的偷偷带走了,怕人说闲话。”
他和方初想到一块去了:把实情说出来,先给小妹心里垫个底,再听见人传闲言闲语,打击就没那么强烈和突然了。
因此接着又道:“我一直劝他们,我说:‘从我们老郭家来了城里,经历的事还少了?和江家退亲,惹出多少事,说什么闲话的都有,不都挺过来了。后来也出了好些事,我和小妹还被人诬陷杀人,也都挺过来了。我郭家老老小小都不是怕事的人!咱小妹也不是那没出息的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愁什么?’爹和娘听了才好些。今儿是小妹你刚回来,他们一是高兴,二是想起先前的事生气,所以才这样。小妹你别担心,我们一起再多劝劝,他们就好了。”
他本是为了劝爹娘,同时顺带鼓励清哑别颓废,说着说着,情绪便激昂起来,声音也高了,声气也壮了,少主子的威严和气度便显露出来,目光锐利,神情凛然,誓要和对手周旋到底。
郭守业等人固然警醒。郭勤郭俭和郭巧更是肃然。
郭家再一次经历劫难,三小迅速被催生成长。
清哑想起方初之前表现,恍然大悟。
她嗔道:“爹,娘。就这事啊?像大哥说的,我们家经历的事还少了,怕什么!好容易我死里逃生回来,你们不欢欢喜喜的,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本来好高兴的。你们这样子,弄得我心里也不好受。我都吃不下去饭了!娘——”
她把头歪在吴氏肩上,很委屈地叫她。
郭守业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是爹和你娘老糊涂了,没想开。她娘,别难过了。闺女回来比什么都强。”
一面对吴氏猛打眼色,命她不可再颓丧。
吴氏也连声说自己糊涂,十分抱愧。
她揽着清哑腰,喃喃道:“娘不怕。老娘才不怕呢!”
郭大全笑道:“这下没事了。吃饭吧。”
拿起筷子就要招呼明阳子师徒吃饭。
清哑却又道:“你们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
一言问出,桌上安静下来。众人都忐忑地看着她。
清哑见大家这样神情,便知道说对了。
因道:“其实,我……”
说到这停住了,想要不要把她和方初的事告诉大家呢?
踌躇,犹豫,最后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上回我和娘去五桥村,不是抽了签吗?签上说……我定能嫁个好人家。”
她小声说着,受不住众人目光低下头去。
郭守业等人眼中迸出亮彩。
他们终于发现清哑不同了:从来她都是安安静静的;可是今天,那眉梢眼角都透出不一样的光彩。她是真的高兴。
吴氏激动地问:“真的?”
明明就是她亲自陪清哑去抽签的,可是她好像第一次听说般,要再跟清哑确认一遍,因为她心里。清哑是得神仙帮助的,说的准。
清哑道:“慈恩大师亲自解签,还能错!”
慈恩大师,那是郭家人心中另一个菩萨,与明阳子等高。
吴氏便喜气洋洋地对郭守业道:“是,是有这事。我脑子发昏。都忘记了。大师亲口跟我说:清哑将来姻缘美满的很!!”
——他们根本无需为清哑姻缘发愁!
清哑又道:“差不多就在最近了。”
那肯定的口气,好像菩萨连日子都告诉她了。
菩萨没告诉她,方初告诉她了,所以她有底气。
吴氏急忙问:“可说了什么人?”
清哑心虚道:“这个没说。”
郭守业对吴氏笑道:“时候到了就晓得了。”
至此,全家人这才彻底丢开心思,开怀吃喝畅笑起来,连郭勤和巧儿几个小娃儿说话声音都大了,吵不停。
明阳子看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弟子,觉得有趣极了。
因咳嗽一声,正色对郭守业道:“这丫头,我在她小时候就看出她福缘深厚,将来必定有大福气。就算一时遇难,也必定能逢凶化吉,我才收她做弟子的。瞧,这不都应了!”
说完,还促狭地对清哑眨眨眼。
清哑尴尬,忙站起来,举杯向他道:“师傅,弟子敬你一杯!”
明阳子白了她一眼,道:“你那酒量,从小就把酒当水喝,别把师傅灌醉喽。我还是跟你爹喝。”说着冲郭守业举杯。
清哑傻眼,有些接不下去。
这戏演得跟真的一样,她功夫还不够。
郭大全笑道:“喝!刘兄弟你也喝!”
大家便都举起杯子,一口饮尽。
清哑放下酒杯,丫鬟忙又给各人再满上。
清哑趁机又对爹娘和大哥说:“我能织出毛巾了。大哥,你要准备起来。这也是大喜事。”
她努力想让家人更高兴一些。
郭大全笑道:“我知道。坊子已经拆封了,织工们都回来上工了呢。”
清哑急忙问:“都回来了?”
郭大全道:“都回来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