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小心地用两指捏住花枝,见那花儿粉白中透出一抹殷红,煞是好看,终于抿嘴笑了,细声说“谢谢”,然后放在鼻子下闻。
严暮阳很欢喜,说“回头送一盆给你。”
身后梅如霜看得不忿,嘀咕说糟蹋花儿。
等回去换衣上药,全部弄妥后,巧儿恢复了干净可爱模样,跟着严未央和清哑来到陈氏上房。
陈氏梅氏等人见了,免不了又一番关切询问。
梅子陵再次重述巧儿跌倒经过,更加熟练细致。
在他嘴里,巧儿边跑边唱,纯粹乐昏头了才栽倒。
巧儿倚在清哑怀里,异常沉默,全没有刚来时的活泼。
严暮雨过来叫她去玩牌,她摇头不去。
梅氏笑道:“瞧,先前多活络,这会子没声了,可见是摔疼了。”
陈氏心疼地说道:“这小人儿,嫩肉擦在石子上,可不疼死了。还好没磕着牙,没碰着鼻子,不然可就不得了了。暮阳,你也不好生照看着妹妹。丫头们都是做什么的?太不精心了!”
说到后一句,那脸已经放了下来。
有两个大丫头当即上前跪下认错。
严暮雨道:“祖母,巧儿是太高兴了,跑太快了。”
梅如雪瞟了严暮阳一眼,道:“那路上石子有些凸出来了。”
她为事故找了个祸首,然卵石路哪有不凸出来的道理。
陈氏笑道:“好巧儿,别难受了,回头奶奶叫人把路铲平给你出气。”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方好些。
严暮阳越众而出,走到清哑身边,对巧儿道:“巧儿妹妹,我陪你下五子棋好不好?”
巧儿往清哑怀里缩了缩,依然摇头。
严暮阳见她提不起精神,不好啰嗦她,就站在一旁。
梅子陵见众人都哄劝迁就巧儿。很不满,原本还有些心虚内疚的,现在把这内疚也没了,恨不得还要再教训她一顿才好;梅如雪看看严暮阳。又低头玩弄挂在腰间的丝绦;梅如霜则小声怂恿严暮雪叫严暮阳出去玩,严暮雪不吭声。
见此情形,梅氏目光一凝。
她笑道:“这回算是乐极生悲。巧儿,下回就是高兴,走路也要慢点儿。不然跌了叫长辈心疼。”又歉意地对清哑道:“也是暮阳没经验,打小没见过姊妹们这样的。他姊妹们都没巧儿这么活泼灵动,可是想不到的意外。怎么她伺候的丫头也没跟着呢?”
陈氏等人又哄又责,清哑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因费心拟了一篇话,道:“是巧儿自己不小心,不怪暮阳,也不怪丫头。不过跌了一下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在一块玩,磕磕碰碰的,都是难免的。别骂他们了。不然管得他们缩手缩脚的。像个木头一样,失了灵性也不好。再装模作样的,更不可爱了。”
梅氏笑容微滞,探究地注视清哑——
到底她说这话是无心的,还是回击自己?
严未央深知梅氏心思,是要严暮阳娶她娘家侄女。
她嗤笑道:“嫂子这话说的,暮阳什么没见过!平常暮雨她们闹起来动静还小了?小孩子嘛,都是这样。我一样喜欢小暮雨。”
严暮雨欢喜得眉开眼笑,道:“我也喜欢姑姑!”
陈氏笑对女儿道:“你这是自夸吧?你自己小时候就是个刺头儿。”
众人又哄笑起来。
忽有人来回:姑太太来了。
梅氏忙带人迎了出去。
一时领着一群人进来:乃是严氏带着方家姑太太和两个外甥女、还有方纹来了,偏厅内霎时欢笑阵阵。四五门子姑嫂亲家互相寒暄、引见儿女。
方初这姑妈当初嫁的是一位姓林的书生,如今已做到知府。
这是方家不为人知的规矩:每一代都会挑选才情出众、又不显眼的女儿嫁人必定得方家家主亲自相中,尚未发达时娶了方家女,得方家暗中扶持。出仕为官。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止步于秀才或举人,不能再进。方家也不会冷落了这门亲戚,仍如平常一般走动。数代积攒下来,其势不容忽视。
方纹的亲事便是一例。乃方瀚海精心挑选的。
只可惜这次他看错了人,竟被人家退亲悔婚。
这林姑爷原在边远地做知县,今年才被委任到江南来。
林夫人多年不回娘家,现距离近了,又听说侄儿方初出事,便带着两个女儿回来,打算住一阵子。适逢严未央出嫁,便也来凑份礼。
严氏见清哑也在这,忙热心招呼,并问候她娘身子好。又见巧儿手上缠着纱布,忙问怎么回事。待听说缘由后,忙又安慰了一番。
寒暄毕,大家归座闲谈。
梅氏趁机对严暮阳道:“阳哥儿,带你表弟表妹到里边屋里去玩。都挤在这闷的慌,况且你们小孩子,坐不住的。”
严暮阳忙答应,又叫巧儿。
巧儿摇头不愿去。
严暮阳有些失落,还要哄她。
梅氏道:“阳哥儿,巧儿舍不得离开她姑姑,你别勉强她。她身上有伤,跟你们一块玩,回头你们没个轻重的,又碰了她,反不好了。”
严暮阳无法,只得和表弟妹们进了里边套间。
梅氏方才放心,指挥丫头摆茶果伺候一干长辈亲戚。
方纹带两个表姐和严家姐妹及清哑说话。
林家姐妹分别叫林亦真、林亦明,都生得秀美无双。
林亦真聪慧中略带矜持,举止有礼有度;林亦明则有几分傲慢,对着长辈还好,对着小辈们有些漫不经心,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