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铃不得不出声道:“郡主,你怎么能说这话?”
慧怡郡主停住脚步,道:“我说这话怎么了?我不信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瞧这园子里那么多人,谁心里没数?就她糊涂不自知罢了。”
蔡铃道:“你……那你也不能这么说。”
言下之意,心里有数就搁在心里呗。
她是看在严未央面子上,不忍笑话梅氏让严家丢脸。
慧怡郡主道:“我是替郭巧儿不平。你说说,要不是看你三嫂的面子,还有严老爷的面子,郭家会答应这门亲?”
蔡铃想了想,道:“恐怕不能。”
慧怡郡主道:“就是嘛!要不是严家还有几个明白人,严暮阳再是六首状元,人家也不会把女儿推进火坑。有那样的婆婆,将来日子能好过?她还以为她儿子多了不起呢,王府的少爷都比不上。”
……
花障另一边,梅氏脸色煞白,不复笑脸。
和她一起的那夫人也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附近还有其他人,也都听见了慧怡郡主的话。
梅氏不堪羞辱,想走过花障来质问慧怡郡主,又没有勇气。
慧怡郡主固然说话刻薄,梅氏自己从前表现也不好,争起来未必能占理,若是闹开,只会给严暮阳丢脸。
还有,那句“难道她眼光比皇上还强,比太皇太后还高”让她心惊肉跳,害怕极了,哪里敢出来质问。
她少不得忍了这口气,当做没听见。
已经发生的事,当没听见不可能。
此后,她再没兴趣和人说笑周旋。
梅氏心里存了疙瘩,再看这春日赏花宴便不同了:只觉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她的目光充满含蓄的讥讽意味,令她芒刺在背,去哪都难堪,站哪都不安,坐哪都成为视线中心。
她没有感觉错,慧怡郡主的话迅速在园中传开了。
王源夫人深怪慧怡郡主言行太鲁莽,又无法挽回,只好在和人闲谈的时候,夸赞郭织女安静有涵养,和王瑛妯娌相处很好。
她夸清哑,也就是夸严氏儿媳,严氏没话好说。
清哑有涵养,作为对立方的梅氏什么品性可想而知。
她算是不着痕迹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省得别人说慧怡郡主恶意歪派人、传播是非,维护了慧怡郡主。
严氏略一留心便发现园中情形不对,再没脸待下去,当即告辞。临走把梅氏也叫走了,说是回去准备赏花宴,因为严家也要办赏花宴。
隔日,慧怡郡主便往幽篁馆去对巧儿卖好,将那天情形说给巧儿听,并大度道:“你不用感谢我,算我还你债了。”
巧儿按捺住心抽抽,问道:“你欠我什么债?”
慧怡郡主道:“去年在慈善中心,我想要算计你,结果没算计成,还被你给救了。好在那个陷坑也没浪费,给石寒天用了。这回我帮你出头对付了你婆婆,咱们算是扯平了。”
巧儿瞪着她半响无语,目光似敬佩似幽怨。
其实,巧儿确实想借别人来对付梅氏,也做到了。
严家的人,包括姑太太严氏训斥劝解梅氏,梅氏都听不进去,以为严氏偏心,觉得自己没错。若她从别人嘴里听见外面对她的真实评价,将不再存美好幻想,对她将是一个打击,可以使她警醒。
这算是巧儿进门前和未来婆婆第一回合较量。
但是,这种斗争不同于和仇家之间的斗争,并非让梅氏丢脸,巧儿就能赢了。梅氏是严暮阳的母亲,梅氏丢脸,严暮阳也没脸,严家更没脸,那巧儿也没脸摊上这样的婆家能光彩吗?
所以,这个打击的分寸并不好掌握,还要隐蔽。
可是巧儿也没办法,她不能亲自出面。
她不能亲自出面,自然也无法掌控结果。
然后,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见巧儿神色不对,慧怡郡主狐疑道:“你怎么了?不感谢我就罢了,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这么一想,她脸色就不善了。
巧儿道:“你为我出头,我怎么会怪你。”
慧怡郡主道:“那你摆这副臭脸做什么?”
巧儿幽怨道:“郡主,你就不能说含蓄点吗!再者,为什么闹得人尽皆知?何苦为我得罪人,还影响你的名誉。我说句真心话:你这脾气要改改了,一点不像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将来嫁去人家,容易吃亏。我为你好,你别听了不顺耳。”
慧怡郡主道:“你还是怪我。那你说,我该怎么说?”
巧儿道:“别的我也不提了,你为何要把方三婶(王瑛)扯进来?这不是多惹是非吗!回头她连方三婶也怪上了。”
这件事确实不妥,慧怡郡主那日回去也被母亲训了。
但她嘴上不肯认输,道:“你那婆婆脸皮厚的很,不说重些不管用。至于瑛妹妹,我母亲她们私下说起这事,都说瑛妹妹幸亏没嫁去严家。那就是个狼窝,一般女子嫁进去肯定活不长,只有你这样有身手会武功的姑娘嫁去才能活得下来……”
她越说,巧儿脸越黑。
后来巧儿发现:慧怡郡主说梅氏脸皮厚的很,不说重些不管用,还真有道理,因为梅氏消停了!
三月初八,严暮阳和巧儿大定。
这一日,梅氏很尊重,没有一点失礼和挑刺。
这让悬着一颗心的严氏等人非常高兴,这场集大定和庆贺状元的酒宴非常完满,内外上下都喜气洋洋。
清哑一心二用,一面关注客人,一面命细妹留心前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