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也在旁认真听着,像这样大宦人家的事,她真没见识过。
严氏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暗自点头。
郭亲家婆媳几个,严氏最看中这个阮氏,要不是出身低,就这含蓄本分的性子、绵里藏针的脾气,肯定比现在更厉害。怪不得把巧儿教得这么好,和清哑姑嫂关系也处的好。
方家和郭家是老亲家,现在郭家和严家小辈又连了亲。
严氏因为梅氏不大明事理,便想提携指点阮氏。
一来可令阮氏记住这个情分;二来让阮氏多增长些见识,胸襟广阔了,将来两亲家相处时能顾全大局,不至于和梅氏针尖对麦芒、拍桌子骂娘地对着闹,让严暮阳和巧儿夹在中间难做人。
因此,等清哑说完,严氏先不发表意见,先对阮氏道:“二舅奶奶,我有一句话说,你别嫌我性子直,我就说了。”
阮氏忙站起来笑道:“太太这么说,晚辈怎么回呢。太太愿意教晚辈,那是晚辈的福气。要不是太太喜欢我们姑奶奶,哪会多嘴管我的闲事。太太就说吧,晚辈听着呢。”
严氏满意地笑了。
她道:“早上清哑妯娌两个出去,我就想说了:想要她们带你一块去王家。一来是代表郭家送份礼,二来带你去见识见识。”
阮氏忙道:“晚辈也想过,就怕人说我们攀亲戚。”
实在是这门亲扯的有些远,若是王瑛父母兄弟有喜事,那郭家去还算扯得上;王氏族人就太远了些。
严氏摇头道:“人情关系,就是要靠走动来维持。
“亲戚远近并不重要,不还有人借各种名义连亲吗?
“你又不是上赶着去求他们替郭家办什么事,人情来往而已。
“我告诉你,别小瞧这走动。别说你们乡下来的,就是我们织锦世家的人初次来京城,见了这满京城的豪门权贵,也会发憷的。人家天生就有一股子威严震慑人!
“等和他们打交道多了,你就没那么怕了。
“别人想得这个机会去见识,还没人提携呢。
“你如今有清哑提携,多好的机会。跟着她往相熟的权贵人家走一圈下来,把有数的诰命夫人认识一遍,也就差不离了。”
阮氏神情郑重起来,看向清哑。
她当然知道自己乡下来的,见识有限。前儿去慈善中心看纺织服装展,她被那些光彩灿烂的服装给震住了。那可是涵盖了从古至今各朝代的上流社会服饰,各式各样,好多她都没见过。
光看衣服不行啊,还得看真人!
清哑觉得婆婆说得很透彻。
乡下人进城为什么胆怯?
还不是没见识经历过。
二哥二嫂马上要去奉州,跟当地官府打交道他们应该能应对,若再在京城多学习见识、增添些人情往来,只有好处。
娘家哥嫂的事她自然格外肯上心,当即就想好了去各家拜访的理由:送郭家新产出的毛巾被等棉质品,顺便和哥嫂拜访主人。
她把这想法一说,严氏拍手笑道:“这不挺好!郭家就出这个,人家也稀罕。你们送的又是世面上没有的,拿出去也体面。”
阮氏笑问:“还要添些别的吧,光这个?”
严氏摆手道:“不用。不年不节的,送别的礼不合适,倒真像巴结贿赂了。就这个很好。这是郭家新产的,不贵,但又不寻常。”
阮氏很信赖她的经验,便不再强求,就依了她。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先去谁家,后去谁家。
清哑忙道:“方初说,明天我们去松山拜菩萨。”
严氏忙问:“可是真的?我不是说等些日子再去吗!等些日子天也暖和了,你胎也坐稳了,出去才放心。明天去,太突然了。”
清哑道:“他已经在安排了呢。”见严氏脸色有些沉,迟疑了下,又道:“娘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一句话说得严氏倒笑起来,嗔道:“你这么听我话?”
她和清哑并不是事事都和谐的。比如管理家务方面;再比如教养孩子方面,两人意见时常不同。偏清哑是自己当家过日子的,严氏不好太插手大儿子家事。因此,清哑这话让她很奇怪。
清哑诚恳道:“论生孩子,娘肯定比他懂得多。我还是听娘的。”
严氏愣了下,又呵呵笑道:“总算你还知道轻重。”
阮氏也笑道:“老辈人的话都是经验。说得对当然要听。”
她刚才就准备劝清哑呢,有了身孕别乱跑。
严氏心里一松,忽然就舒服了。
清哑在大事上还是肯听得进长辈意见,只有那次生适哥儿,月子里就跑去清园,惹得严氏很恼火。事后才知道是有缘故的。那种情形下,她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都暂时搁下。
严氏说通了儿媳妇,却没有说通儿子。
不知为何,方初坚持要带清哑去松山上香。
方瀚海也说:“他们想去,就去吧。”
严氏看着这对父子,感觉怪异极了。
第二天出发时,孩子们也吵着要去。
方初正色对适哥儿道:“我带你母亲去上香。你母亲有身孕,我要照顾她。你们这么多孩子都跟去了,我哪能分出精神来照看你们?等过些日子春暖花开了,再带你们去。”
适哥儿听后忙道:“儿子明白了。父亲和母亲去吧。”
又转身约束极哥儿和刘志等人,不许吵闹。
清哑拉着无悔手哄道:“乖,等山上花儿开了你们再去。”
无悔越来越乖巧,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