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席远摸了摸她的后脑,低声道:“别怕,我们过去。”
他揽着温采,一步步朝手术室门口走去,苏素早就移开了视线,不想见到温采,倒是旁边的温琳,一直看着他们两个。
手术室前还有温家和苏家的叔伯辈人物,虽然都已经知道温采和宋席远的关系,然而见宋席远亲自来了,还是有些诧异。
苏霆粤的父亲苏立安当先走了出来,与宋席远握手:“没想到宋先生也过来了。”
宋席远略略一点头,看了看温采,道:“她在电话里六神无主,我自然要赶过来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宋席远便把温采安顿到一张休息椅上,依然将她揽在怀中,低声宽慰:“别怕,不会有事的,嗯?”
温采心里一片凄惶,只知道自己刚刚才有了一个失而复得的爸爸,她承受不起失去,也没有听见宋席远究竟说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宋席远这才又掏出手机来,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年轻男人赶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径直走到宋席远面前:“宋总,鞋子买来了。”
宋席远伸手接过来:“好,你先回去吧。”
宋席远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双白色的女士运动鞋。他弯腰,抬起温采的脚,为她把鞋子换上。
众人这才注意到温采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想来是出门时着急忘了换,没想到宋席远对她竟细心体贴至此,在座注意到的人,无不惊诧,面面相觑过后,各自在心里盘算起了自己的营生。
宋席远为温采换好鞋,才重新将她揽进怀中:“要不要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温采只是摇头:“不要。”
“那好。”宋席远并不勉强,“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别太担心。”
手术整整做了六个钟头,期间有很多人都来了又走了,温采始终紧紧盯着那盏红色的灯,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的时候,那盏灯忽然灭了!
温采几乎立刻就站起身来,引得所有人都回过神,同时看向手术室。
苏素立刻带了温琳上前,拉住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神情十分沉重:“温夫人,温先生因为车祸急性损伤,大脑皮层功能受到严重损害,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是温先生还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温采身子一软,手脚冰凉地跌进宋席远怀中。
苏素怔怔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有生命危险吗?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叹了口气,道:“简单来说,温先生现在的状态,就是我们俗称的……植物人……什么时候能醒,我们并不能确定……”
温琳猛地捂住唇,靠进苏霆粤怀中哭了起来。
“啊——”苏素猛地尖叫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手术室前一时又是一片大乱,唯有温采,靠在宋席远怀中,全身冰凉到让人害怕。
“小采?”宋席远低声喊了她一声。
温采神情已经是一片恍惚,嘴唇微微动着,却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正在此时,昏迷的温庭玉被人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所有人都凑上前去,一声又一声地喊着,跟着病床往电梯口走去,而人群之外,温采却只能靠在宋席远怀中,一点点看着温庭玉昏迷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手术室前复又恢复安静,只剩了他们两个人,温采口中的呢喃终于清晰起来:“……爸爸,爸爸……”
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却只有宋席远听得见。
“好了,我们先回去,你整晚没睡,先休息好了,再来看你爸爸。”宋席远将她抱进怀中,往电梯口走去。
温采靠在他怀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爸爸……都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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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不着。躺在卧室里,眼见着窗外的光线从明亮变成漆黑,她依然睁大了眼睛,一丝睡意也没有。
她脑子里只是反复地回想着昨天晚上和爸爸共进晚餐的情景,她还挂念着爸爸亲手炒的鸡蛋,爸爸的微笑,爸爸的温言劝告……可是爸爸,怎么会突然就成了植物人?
她满目迷茫,满目凄惶,寻不到方向。
如果不是她主动打电话给他,爸爸不会提出一起吃饭;如果不是她提议在家自己做饭,爸爸不会来这边;如果爸爸要走的时候,她多留他一会儿,也许……也许这场车祸就不会发生……
她直挺挺地躺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才忽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书房里,宋席远正在听电话。
“……温庭玉变成植物人的消息被媒体曝出来之后,温氏股票立刻大跌,到收市时已经跌得只剩三块五了……今天温氏的好几个股东打电话来找过您,还包括宋温联合公司的几个股东,不知道为什么,也给我们办公室打了电话……”
宋席远听着电话那头的秘书汇报着消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嘲意。
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他,因为秘书报上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昨晚在手术室外,亲眼见证了他为温采换鞋的人。
果然树一倒,猢狲就散,赶忙着就另寻大树去了。
电话那头的秘书还在说什么,宋席远却忽然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对秘书吩咐了一句“一切照旧安排”,就挂断电话,走出了书房。
温采果然已经不在房间,他下了楼,见她正站在玄关处换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