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一个人人生之中,究竟有多少是必须经历的,温采并不知道。对她来说,人生前半段的某些经历,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记起的伤痛,可是她也会很感激这些伤痛,足以让她成长,长大到终于可以保护自己。
岁月的长河之中,总会有许多人来了又走,新鲜的事情日日都在发生,吸引人眼球的事也一天比一天多。遗忘本就是人的本性,所以,当三年后,温采再决定回到a市的时,其实丝毫不介意那里的人,早已经忘了她和宋席远曾经的一段情事。
毕竟,那是她自己也不想再记得的。
万梨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机场,在接机处苦苦等候了两个钟头,终于见到一个貌似熟悉的身影时,却又迟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她认识的温采。
她头发已经很长了,依旧乌黑亮丽的一头,松松的扎起来,穿着一条很简单的米色长裙,很随意的造型。五官也没怎么变,可偏偏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不一样了,仿佛……
万梨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一时也不敢上前相认。
倒是温采先看见她,先是朝她挥了挥手,见她没反应,又加快步伐走了上来,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万梨!”
“小采!”万梨终于回过神来,两个人一下子抱在一起,万梨高兴地直呜呜,“真的是你啊!我刚才远远看着,都不敢认呢!死丫头你漂亮了好多!外国的风水果然是要养人一点的么?”
温采只是轻轻地笑,伸手挠了挠她腰间的软肉:“好啦,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再说。”
两人出了大厅,又排了半个小时,终于打上一辆出租车,开往市区。
车上,万梨始终捉着温采,似乎非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温采只觉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是,我好像想到怎么形容你的变化了。”万梨摸了摸下巴,努力地开始拽文,“千帆过尽之后的沉淀,有一种很淡然的优雅。”
温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哪本恶俗小说上看来的句子?”
“切!”万梨打了她的手一下,“自创的!”
说完又忍不住拿住温采使劲揉搓:“你终于是舍得回来了!知不知道我这几年都快想死你了?”
“知道啊。”温采笑容明亮,“所以我不是赶着回来了吗?”
万梨“哼”了一声:“临上飞机前才给我通知,要是我排不出时间的接你,看你怎么办!对了,你妹妹她们知道你回来吗?”
温采摇摇头:“我还没有告诉她们,回来之后,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段日子,过几天再跟她们说吧。”
万梨点点头:“也好,你那屋子几年没人住了,要不,你先到我那里去住一段日子?”
“不用了吧。”温采轻声笑起来,“我难道不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么?”
一年前万梨交了个男朋友,是个技术工程师,两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目前正处在温馨甜蜜同居中。
万梨扑上来就撕她的嘴:“你回来了,还能有他的地位么?我一脚把他踹飞了!”
“那我更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了。”温采道,“没关系,我那个房子小,很快就能打扫出来。”
“打扫出来今晚也不能住啊,那些东西不得换洗吗?”
“那今晚住酒店好了。”
“我跟你一起住!”万梨立刻道,“我们好久没聊天了,这回非要聊一整夜不可!我还有事情要你交代呢!”
温采闻言,微微蹙眉,却仍旧微笑:“你想知道什么?”
“到时候再审问你!”万梨道,“那我们现在是先去你那边么?”
“先去医院吧。”温采轻声道,“我想先去看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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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三年前那间病房,里面的一切陈设都没有任何变化,包括护理工,都还是三年前那个。
可是病床上那个人,已经比三年前的模样,呈现出了老态。
温采进门的一刹那,鼻尖就有些发酸。
那护理工明显已经认不出她了,见她捧着一束鲜花进来,忙道:“小姐,你是来探望温先生的么?”
“是。”温采点了点头。
护理工接过她手中的鲜花,道:“那您先坐,我去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
他走出去找花瓶,温采这才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
长时间的昏迷,温庭玉的脸上已经开始产生皱纹,手上也布满褶皱。
温采缓缓握住他的手,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她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爸爸,我都走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醒?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她静静地守着温庭玉,那护理工没一会儿就找了花瓶来,将温采买来的话插好摆在床头。
温采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问道:“很少有人来探望温先生吗?”
那护理工点了点头:“以前温夫人和温小姐会经常来的,可是温先生这么长时间没有起色,后来,她们也来得少了,更不用提别人。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小姐你是唯一一个来探望温先生的人。”
世态人情,竟凉薄至此。
温采握着温庭玉的手,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愧疚:“爸爸,对不起,是我不孝,让你寂寞了这么久。以后我会每天都来陪你,其实我知道,我说的每句话你都是能听见的,对不对,爸爸?”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