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局中,我是旁观者,局外人自然不必管内中曲折奥妙,只需凭借一点,便可猜个七八分。”
“哦,哪一点?”
叶曼青拍拍手站起身:“获利之人。”
青霓山上为这流云绘闹了十数天,,到最后武林各派人士空手下山一无所得,青霓派颜面丢尽,谁也没捞得好处。只有顾飞扬,做了代掌门统管一派上下,进退有度,举止得宜,为众人交口称赞,好不春风得意。
“说得好!”
叶曼青一惊,转头看去,却见柳牵情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不远处,笑盈盈地走上前来:“难得碰到两位姑娘,不知在下可有这般荣幸邀佳人往浮月亭一叙?”
同住在长凭府中,时不时就可撞见,说什么难得?叶曼青暗自腹诽,应残秋却已颔首先行,她无奈只得跟上。
入了凉亭围桌而坐,早有知礼的侍女送上茶具。柳牵情挥手屏退侍女,亲自执壶为她二人斟上茶水。
“叶姑娘见解独到,在下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叶曼青微微一笑:“先生过奖了。”自那次在蝴蝶谷中被音波所伤,叶曼青便对眼前这人敬而远之。
“叶姑娘无需过谦,在下倒想听听姑娘的看法,关于近日来青霓山之事。”柳牵情眼波流转,笑语融融,仿若春光在他眉眼间停留般。
一旁静静饮茶的应残秋忽地出声:“先生倒是有趣,怎能拿这般江湖大事来问我们这等无知弱女子?这打打杀杀的事有甚可说的?”
“阿姐说的是。”叶曼青似想到什么,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这些个江湖人士都神神叨叨的,稍不如意就动刀动剑。阿姐,我跟你说,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吴山青,一变脸简直比阎王爷还凶狠。我的脖子到现在都还疼着呢,一想起他我就浑身发毛!”
应残秋捋捋鬓边发丝:“说起来,那日你怎会掉到地道里?”
“还不是重楼那死孩子,他自己跑出去玩,倒叫书房……”说到这儿,叶曼青的脸倒是有些红了,“那日起得太早,我正好犯了困,就靠在香炉上打了个炖,哪知睡到一半就、就掉进洞里去了……”
她们二人说得兴起,却把柳牵情晾在一旁。他似也不在意,面上笑容半丝不变,水样的眸子平静无波——她们说的这些话,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叶曼青心中微寒,这个人城府之深让人难以探明,偏偏又是全无所求的样子,当真是诡秘难测,只是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一再关注的……
“听说两位姑娘已结为异姓姐妹,在下略备薄礼,请两位笑纳。”柳牵情自袖中取出两个巴掌大的锦盒,分别递与叶曼青两人。
“这……”叶曼青看了看应残秋,见她微微颔首,才言谢收下。
拨开铆扣,一翻盒盖,骤觉一阵奇香扑鼻而来。内中装的是淡黄色的透明膏体,色泽清润,这类东西叶曼青曾在应残秋的妆台上见过,效用同香粉无二。叶曼青抿唇而笑,口中再三道谢。这算是古代的美容养颜化妆品么?这东西,她还在真是从没用过呢。虽是这般想,她还是顺手将锦盒放进袖中。
边上应残秋却是低叫一声:“岚宁膏!”
这岚宁膏叶曼青却是听过,岚宁乃是前朝公主之名。岚宁公主自小爱香,长成后又极擅调香制香,传说中凡是岚宁公主所到之处,都有一股馥郁清雅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岚宁公主最爱用的便是由十数种奇花异草调制而成的岚宁膏,只是这香膏虽是传名已久,但世人却是极少得见。今上开国之出,最恶奢靡之风,更兼当年北师湛如携妙华庵一力促成耀国开建,今上感恩之余,更是身体力行以节俭为己任。便是当今公主,也是自小便入妙华庵修行,饮食起居,皆以从简为上。因而这岚宁膏,便是在皇宫中也是不得见的。如今柳牵情一出手就是两盒岚宁膏,却如何不让人惊诧?
应残秋将锦盒放在桌上,轻轻一推:“太过贵重了,残秋受不起。”
柳牵情淡淡一笑:“不过是借花献佛,再宝贵的东西若不能物尽其用,反倒可惜。再说——”他修长的眉略略挑高,“叶姑娘既已收下,应姑娘却要驳在下的面子么?”
这话听得叶曼青一阵牙疼,她原先是不识得宝物,只是看了眼也没放在心上。方才听应残秋这般一叫,倒有些惊疑不定。这般贵重的东西,他是何用意?只是此刻东西已收入囊中,又早已道过谢,岂能再退回去?柳牵情这话分明是为堵她的嘴。
应残秋神色变幻几息,终是拢上盒盖收入怀中:“既如此,残秋便谢过先生了。”
柳牵情满意笑笑,转向叶曼青:“叶姑娘在这儿可还住得惯?”
“自然,府中招待极为周到。”叶曼青抚着杯沿,“只是在青霓山上住了些日子,骤然离开倒是挺想念的。”
应残秋低头避开她的注视,柳牵情笑道:“也难怪,不过以姑娘现在处境,却是不适合上山。”[~]
叶曼青自然知道这一层,但应残秋留住她却并非单为此……
“姑娘若是有心,可到城外走走。中鸿城繁荣至今,城中内外,风景都有别于它。”柳牵情抬手给应残秋添杯,“叶姑娘怕是闲闷,应姑娘不妨带她出城一游。”
应残秋愣了愣:“此事、从后再议。”
“不过是些许小事,应姑娘何须如此谨慎?若是担心安全事宜,长凭府中侍卫自可随护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