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轻轻拈起了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戴爷也没等抬起头来的相有豹说话,已然挥动着手中狼毫,将刚刚写成的一幅字涂抹成了一片狼藉模样。
随手将手中枯干开叉的狼毫笔朝笔洗池中一扔,戴爷指点着被自己画成了一片狼藉模样的宣纸。朝着很有些惊愕的相有豹低笑着说道:“相爷,您这会儿,还能认得出来这纸上的字儿么?”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相有豹很有些低声下气地朝戴爷应道:“这都涂抹成了这副模样了,怕是任谁也都瞧不出来您原本写的是什么了?”
轻轻拈起被画成了一片狼藉的宣纸,戴爷慢条斯理地将那宣纸一条条撕扯开来:“相爷,这要是搁在我眼里头,您和您那火正门,也就像是我刚写成的这幅字,瞧着还有几分模样、火候。遇见个识货的主儿。说不准还能精裱起来挂墙上当个物件赏玩。可要是撞见了瞧着这幅字不顺眼的人物。翻手之间,这原本还算是有几分模样、火候的字,也就只能拿去焚了敬孔圣先师!我这么说......您听明白了么?”
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相有豹一迭声地朝着戴爷应道:“明白。全明白!戴爷您就是那拿着笔墨的人物,翻手的功夫,也就能叫火正门啥也剩不下!我就回去打发了那些个拢好的人物,往后再也不敢有瞎琢磨的心思了........”
嘴里一迭声地胡乱嘟囔着,相有豹一边朝着书房门口退去,显见得就是一副叫戴爷吓破了胆子,立马就要回去遣散了刚刚收拢的诸人、从此后听调听喝、息事宁人的做派。
很有些索然无味一般地叹息一声,戴爷却是扬声朝着快要退出房门的相有豹叫道:“相爷,我可也没说叫您打发了您刚收拢来的人物吧?”
疑惑地看着站在书桌后、将手中撕碎的宣纸揉成了一团的戴爷。相有豹愕然地低声叫道:“戴爷,您的意思是.......”
“打从今儿起,你拢到了一块儿的那些人,搁在四九城里街面上闹出来的动静,一举一动都得先报备到同志社里面来!也都犯不上你自个儿溜溜儿的奔这儿来。自然会有人寻你说话,记下了?”
“记下了!戴爷您有啥吩咐只管言声,我是再不敢搁您跟前耍弄心眼子、自个儿寻不自在了!只不过......戴爷,菊社那边可也都不是善茬,这要是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冲着我们火正门堂口下黑手,就凭着我火正门堂口里一帮子老老小小,归了包堆儿也都不够他们一把掐呀?”
“这事儿你也犯不上操心了!好歹火正门也算得上是同志社底下办事的碎催,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你只管放心想辙挤兑菊社,旁的事由.......不该你琢磨的,你也就甭琢磨了!”
“那再请戴爷您个示下——这想辙挤兑菊社,倒是挤兑到个啥样儿算一站?”
眼神骤然一凝,戴爷倒是没立马接应相有豹的问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方才睁眼说道:“你只管去办你该办的事由,等得火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寻你说话!”
眼瞅着忙不迭点头答应着的相有豹退出了书房,戴爷却是慢慢在书桌后坐了下来,伸着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书桌,显见得是在寻思着自个儿心中事由。只等到书房门帘微微一挑,门房老徐悄没声地走进了屋子,戴爷方才低声朝着垂手站在书桌前的门房老徐说道:“他走了?”
微微一点头,老徐和声应道:“走了!已然派了两拨人在他身后缀着看管,出不了错儿!”
“老徐,你说这菊社在四九城中戳着......是不是真有点碍手碍脚?”
“戴爷,您的意思是......”
“要是能借着这事儿,顺水推舟的把菊社赶出四九城,倒也是个不错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