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看着周围那些冲着自己指指点点,一个个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悲哀。
曾几何时,这狄府虽然不是什么熙熙攘攘之地,最起码门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门可罗雀,毕竟那狄笑白,也是当朝七位上柱国大将军之一,虽说性子冷了些,但是权柄之重,无需怀疑。
但是现在,这狄府的大门,就如同是什么龙潭虎穴之地一般,附近的人,在走路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离得远远的,仿佛害怕惹上什么是非。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锦上添花易,这雪中送炭,却不是谁人都能做出来的事情。
纵使能够明白这便是斗争,不过白清还是有些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感慨的时候,眼前紧紧关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从中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露出来一张有些苍老的脸庞,正是狄家的门子,一个侍候了狄家几十年的老奴仆。
“原来是白大官人来了!”看清楚白清的面容之后,那老奴仆的脸上先是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然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对着白清惊喜一般的说道。
“冒昧前来,实在是叨扰了!”白清对着那老奴仆说了一声,那老奴仆赶紧将门打开,然后身子侧向一旁,将白清让了进来。
“不知道狄将军,现在所在何处?”
进门之后,白清对着那老奴仆问道。
“回大官人的话,娘子她现在,应该在祠堂那里吧,大官人,老奴还需在这里看门,实在是无法抽身,大官人您还是自行前去,失礼之处,还望大官人恕罪!”那老奴仆对着白清躬身答道,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
这狄家的人手,已经促襟见肘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虽然那老奴仆没有明说,不过白清还是从他脸上的苦笑当中瞧出了端倪。
白清点点头,朝着那老奴仆挥挥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他,则是拎着那几封点心,朝着狄家祠堂的方向而去。
白清的记性不错,对于这狄府的布局,还能记得七七八八,沿着府中的道路向前走着。
上一次来狄府的时候,当时给白清的印象,便是这府中实在是太过于冷清,连仆从都看不到几个,但是这番前来,这种感觉好像更加强烈了一些,不,不仅仅是冷清,现在的狄府,给白清的感觉,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已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一般,正在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那是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沉重感。
很难想象,原本也是大齐豪门之一的狄家,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都说人死如灯灭,这落水了的凤凰,当真是连只鸡都不如。
一面感慨着,一面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府上的院墙和房舍,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破败的模样,虽是大白天,但仿佛那和煦的阳光,根本就无法照射过来一般。
“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正在白清心中充满了无比沉重的心情的时候,一声暴喝忽然传进了耳中,白清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随即便看到,在自己身前的不远处,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正站在那里,手中还端着一个餐盘,上面盛着几分饭菜,此时他正用一脸戒备的眼神,虎视眈眈的上下审视着自己。
虽然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色长衫,但是在白清的眼中,那壮汉却是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而且就算是看不到,白清也能够想象的出来,此时那被衣衫掩盖下的身体,恐怕早已经绷紧,只要白清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会在第一时间便朝着自己扑过来。
正是西军黑风骑的统领,壮武将军叶戎,拼死护卫着狄笑白杀出重围之后,又跟随着重伤的狄笑白回到了京中,虽然狄家已经失势,但是他却依然固执的守护在狄笑白的周围。
无关乎情意,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份信仰和忠义,以及那人弥留之际的托付。
“在下乃是狄将军的好友,昨日刚刚回京,听到将军的消息,便特意赶过来探望!”白清对着那壮汉一拱手,朗声说道。
“大帅的朋友?”听到白清的话,叶戎的眼神当中先是露出了几分愕然的神色,但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白清,似乎对于白清的话有些不太相信,然而看到白清那清亮的眼神,又不似作伪,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对着白清道:“你跟我来吧!”说完,也不管白清如何反应,自己转过身来,便朝着祠堂的方向而去。
不过刚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形又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白清冷冰冰的说道:“一会见了将军,希望你不要胡乱说话!”说完,便径直的向着前面而去。
白清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便紧紧的跟着叶戎的身影,向着前面走去。
一路上,叶戎没有开口,白清也是沉默着,没有任何想要搭话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狄家的祠堂。
跟上一次一样,依旧是那副有些苍凉的场景,还没等走进,白清已经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的白色身影。
熟悉的银色长发,熟悉的白色中衣,还有熟悉的背影,与狄笑白的一幕幕忽然又全都从记忆伸出跳了出来,他下意识的停在了原地,就那么注视着狄笑白。
“大帅,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这都两三天了,您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就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