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做的第二把龙椅,被李世民指明摆放在两仪殿,接受朝臣以及外邦使者参见,等隆重时刻专门使用。
涉及到大唐在不同国家使者面前的颜面问题,马周没有按照皇帝寝宫立政殿那把大如床榻的龙椅设计,而根据朝堂的有限空间,设计出一个大小合适,高低恰当,颜色鲜明,又凸显出皇帝独一无二,大气豪迈的龙椅风格。
龙椅做得初具规模时,马周让长腿和熊猫停止继续打磨,到工部施工的场地上,把将作大匠阎立德请到家中,二人坐而长酌,阔谈文史,不亦乐呼。
阎立德身材精瘦,脸上颧骨颇高,但眼神非常厉害,常常瞟一眼,不论什么人物、房屋、器具,甚至是凭空想像出来的人和物,都能用他的生花妙笔描摹出来。而且,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使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酒席间,马周向阎立德请教,自己为皇帝做的龙椅,造型如何,请他帮忙品咂品咂,指点指点。
事先,阎立德并不知道马周从李世民那里得到这样的任务,以为马周违反了仪礼,苦苦推辞,不敢进行评点。
马周向他说明真像以后,阎立德才放了心,绕着龙椅转了几圈,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看完以后,阎立德歉然地说:“既然马舍人请在下品评,在下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回避任何毛病,若是讲得不得你的法眼,还请多多海涵。在下就是这样的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
“哪能呢?!”马周客气地说:“得到将作大匠的指点,定然减少失误。毕竟这是放在两仪殿内,让陛下接见众臣御用。你我同为陛下效力,都有不可推辞的责任,还请不吝指教。”
阎立德走到龙椅跟前,用手比划着尺寸说:“根据现在的尺寸,放在两仪殿正前方,不大不小非常合适。可是,马舍人忽略一个重要的因素。这龙椅靠背不能太高,太高使陛下的身躯衬托得瘦小,在朝臣以及使者眼中,不够雄伟,不够大气,无形中减轻了圣言的份量。”
“还有一点,龙椅是要让人坐的,尤其是陛下这种身份尊贵的天下唯一的一个人来坐,就要突出身份,因此上,再把龙椅四条腿增加三尺,使者和臣工们只有仰望的份,这就达到了目的。”
马周听得频频点头赞许,心中又惊又喜,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阎立德果然识尽天下器材,所说都非常有道理!幸亏自己想到他,让他悉心指点,直接抬到两仪殿,被满朝文武指责,有损陛下的威严,这自己罪责就大了。
“还有哪些不合适的地方?还请阎大匠多多指教啊!”马周诚心地说。
“现在这把龙椅只是初具规模,不知道马舍人准备给龙椅用什么漆敷在表面?”阎立德问。
马周想了想,说:“陛下当然合适用黄色。”
“嗯——”阎立德点头同意马周的意见,然后又说:“黄色有很多种,明黄色、土黄色、赭黄色、火黄色……但不知准备用哪种黄色?”
“阎大匠的意思是?”这一次马周没有直说,试着导引阎立德主动说出来。
阎立德如进入痴迷的创作的状态,浑然忘掉四周的环境,绕着龙椅又走了圈,才恍然有所悟地说:“这龙椅若是放在寝宫,无论哪种颜色都不算过份。若放在两仪殿,则必需用赭黄色。陛下的龙袍是明黄色,龙椅的颜色必定不能与龙袍一个颜色,不然就显得人椅一体,不能突出陛下的威仪。
“明黄色和赭黄色,虽然都属于黄色,但赭黄色呈现红色乌色,显得更加端庄,更加稳妥,取大唐一统江山,皇权永固之意。《道德经》有言,上善若水。这水在池塘里,表面是浅绿色、青碧色,水越深颜色也就越重,便是取水的重重叠加,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意思。”
这是颜色的层次感啊!马周在心里不住的感叹。自己读书有非常深入的体会,有他人发现不了的决窍,对画画和颜色所懂并不算深也不算多。听阎立德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把色彩简直讲成一门艺术!不由得佩服起阎立德来。
这阎立德在史册中并不如他的弟弟阎立本闻名,不闻名的兄长已经这般厉害,让人产生高山仰止的感觉,其弟弟又是何等的逆天?马周便产生与其兄弟二人交往之心。
马周说:“工部将作少监阎立本与阎大匠是何关系?据闻,他的绘画可是大唐一绝啊!”
阎立德恬然一笑,道:“阎立本是乃是家弟,他在绘画方面的天份,远远超过我这为兄长的。不过他醉心于人物绘画,对这器具以及工程并不十分精通。”
马周一听,来了精神,激动地说:“实不相瞒,在下自幼丧失双亲,现在追随陛下身边,见多识广,大开眼界。可惜两位老人家没能看到这一天,使在下心里非常遗憾。一直想请国手为双亲画像,悬挂在厅堂之上,****睹之,聊解怀念之思,略进不孝之心。能请阎匠作帮忙从中牵线吗?”
阎立德十分自豪回道:“这个嘛,比较方便。不过,需要等长安城沟渠工程完工以后,才能安下心仔细研画。马舍人的双亲毕竟已去世多年,需要依据马舍人的印象,细细勾勒,反复修改,才能画出使你满意的双亲画像。但不知,马舍人有这份耐心么?”
马周表示当然有,多长时间也等得起。然后,马周又坦诚地说:“关于陛下下令工部挖掘排水沟渠的工程,阎将作想不想知道一些,在下的几个建议?若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