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马周疑惑地问。
虽然空荡荡连人影也没一个,长安令仍小心翼翼四处打量一阵,确保环境安全,才伏在马周耳朵边,以极底的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长孙皇后的堂兄,也是中书令长孙无忌的堂兄,现在担任着监门大将军的长孙无虐!”
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大名鼎鼎,马周对他们二人的名声早就如雷贯耳,对长孙无虐却一点也不熟悉,就问长安令:“他们三人的关系怎么样?亲还是疏?”
“亲?”长安令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一扯,露出讥诮的脸色,浑不在意说:“据说,皇后小时候常受这位兄长的欺负,父亲长孙晟死后,日子拮据,生活不下去,她们才投奔舅父高士廉。若是长孙无虐和他的父亲对待皇后体恤一些,他们姐弟也不会投奔舅父不是?”
听到这里马周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堂弟做了中书令,堂妹贵为皇后,长孙无虐作为堂兄却只做了个监门将军的闲职。他们的关系不好嘛,这次犯了错误,该罚还得罚,亲不间疏!
那长安令已料到马周会这样轻视长孙无虐,得意一笑,又说:“今天在朝堂上,马御史帮了本令的大忙,我也不打诳语欺骗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免得将来你吃了亏,埋怨我没把全部情况告诉你。”
长安令做事虽然神秘兮兮,有些猥琐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官场老油条!通过他的解释,马周了解到不熟悉的人际关系,对处理通化门案情有很大的帮助,也不介意他继续猥琐,便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长安令介绍道,以前长孙无虐因贪污二十匹布,被御史举报给李世民陛下。李世民要从重处罚他,长孙皇后出面劝说从轻发落。因大家都知道堂兄长孙无虐待她不好,她现在身为皇后。若对他从重处罚,会让人觉得是她借陛下之手,对堂兄进行打击报复。
陛下觉得皇后说得很有道理,为给皇后保住好名声。不仅没有处罚他,还赏给长孙无虐二十匹布帛。御史官十分不解,置疑陛下为何这样处理一个犯了大唐法律的官员。
陛下的解释是,长孙无虐就是个畜生,朕若处罚他。他也不知道觉悟悔改!他不是贪污么?他不是缺布帛么?朕就再赏他二十匹,让他家中不缺布帛。若他还有人性,就不会再做贪污之事了!
“噗!”听完长安令的解释,马周没忍住,一下笑出声。笑了好半天,才捂着肚子笑说:“陛下蛮可爱的嘛,天底下哪有这种处罚的方法?若是还有的话,我也想贪污一次试试!”
长安令也笑乐了,笑了一会儿,盯着马周的眼睛。疑惑地问:“马御史仅仅觉得可笑,不觉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原因?”
马周脸含笑意,连连摆手,不让长安令继续说,敷衍他道:“长安令的话,我已经明白了,不就是找个歪理由保护他不受处罚嘛!”
听到马周已然明白,长安令也放了心,随着马周一起呵呵笑。
“别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边走边说。”马周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对长安令说道。
二人一起走到皇宫外,仆人备着马车等候的地方。
马上就要回家了,长安令心有不甘。又请教马周:“这次事件怎么办,马御史还没给我指条明路啊!”
刚才的路上,马周已经想出一个绝妙好计,正想告诉他,他却主动问了,便面向一堆仆人大声说道:“这次通化门突变。影响非常恶劣,长安百姓心有惴惴,陛下也亲自过问。我们做臣民的,应当一心办实事,为陛下解忧,为百姓解忧,这才是我们的唯一本份。
牵扯到有身份有背景的某些官员,不管他是谁,都要禀公办理。该法办就法办,该上刑就得上刑;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不能因为他的身份重要而动摇为官的立场!涉事官员的身份再大,有陛下的身份大?涉事官员关系复杂,比天下百姓的心事还复杂?
民为国之本,官为国之辅,君为国之主!坚持民为本,坚持国为主,剪掉旁逸斜枝不守规矩的枝枝杈杈,才使大唐这棵大树的根扎得更深更广更长远,才能使主干生长得更高更强更挺拔!”
长安令身体一怔,脸色变化万千,十分古怪。他弄不清楚马周为何当着一帮仆人的面大声说这种大道理。难道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次涉案的官员是长孙皇后的堂兄么的原因么?
“马御史说这话什么意思?”长安令又猥琐了,凑到马周身前极底的声音问道。
马周转过身来,与长安令面对面站着,正义凛然地说:“陛下把这事交给本御史处理,你就只管按吩咐去办就行。暂时想不通为什么,就多动动脑子。吃饭你会不会,睡觉你会不会,喝水你会不会?啥事都让本御史替你想办法,你这长安令也就不要再做了吧?”
“你——”当着一众仆人的面,被马周教训得面红耳赫,连个缓冲的台阶也没有,长安令非常难堪。更不明白马周为什么突然变脸色,拿架子说这种公事公办的话。
马周学着长安令猥琐的举止,也凑到他跟前,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低声交待了三个字:“造声势!”然后,马周神秘一笑,下了台阶,乘上马车,烟尘滚滚,扬长而去。
长安令目送马周绝尘而去,一时搞不明白“造声势”三个字是什么深刻的含义,傻不拉叽站在原地发懵。
这时,一名仆人打扮的人走到长安令面前,狗仗人势似的问道:“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