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箕山回来,公子小姐们辞别了程家主仆,便陆续返程。
回洛阳后,离学堂复学也足足还有一月的时间要熬,但却因了这次汝州之行,我心底竟不那么烦闷了。
七月底的一天,我随程素去马夫人家做客,在侯府正门正要上车时,突然被人叫住。
“咿,这小丫头不是在箕山见过的那个么?”
我错愕转回头,便看见了那日陪同玄衣男子的长髯老者。
“桓大人?!”已经上了马车的程素当即走下来,对我道:“悦儿,还不赶快拜见桓大人?!”
虽不认识这人,我见程素态度这般恭敬,便赶忙屈膝行礼:“见过桓大人!”
老者便捋须笑道:“这小丫头伶俐得很,原来竟是阴侯爷家的闺女,不错,不错!”
刚寒暄了两句,阴识便从门楼内迎了出来,桓大人便随阴识谈笑着走进侯府去了。
上了马车,程素便问道:“你何时与这桓大人见过面?”
已被这桓老大人当面认了出来,知道这事瞒不过去,我只能老老实实将那日在箕山山道上相遇的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我原本还等着程素教训我女子爬树有违礼法什么的,她却一脸喜色:“看来,这次的汝州之行真是天赐良机。”
我诧异的望着她,她便笑道:“你可知这桓大人是谁?”
我摇摇头。
“他就是当今太子的老师桓荣桓大人啊。”程素抬手摸摸我的头:“那日你在山道上见到的,应该就是太子殿下。”
那玄衣男子竟是太子殿下?!想起那张目光炯炯的方脸,我心下便有些惶恐。
“太子殿下可有和你说话?”
“他问了我的年龄和名字。”可能是当日惊吓过度,我回想一番,除了这个,还真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些什么。
“你是怎么回答的?”程素对这个问题颇有兴致。
“我只说了年龄,名字没告诉他。”
“那太子殿下当时怎么说的?”
看着眼眸含笑的程素。我心下不安道:“他只说了句‘到是我失礼了’,然后就和方才那位桓大人一起离开了。”
“明明是你惊了驾,他却还说自己失礼了?”程素寻思一番,随即便夸赞我道:“悦儿此事处理得极好。”
我一阵庆幸:看来,没告诉太子自己的名字是对了的。
后两日,程素精心准备了礼物,去宫里拜见了一回阴皇后。回来后,她兴致勃勃的说起阴皇后每日都用我送的那只碧玉壶儿在喝茶。提起那只壶儿,我便觉得亏欠了小缺哥哥。
中秋前,窦家学堂终于修葺完工。正式开学了。
开学这一日,我特意将邓训的玉扳指和那套旧衣打包带上。回洛阳那日,我便让窦童托窦旭给他传个话。让他在长青书院开学后的第一个休学日来学堂门口取东西,我也正好当面给他道个谢。
往日觉得倏忽即逝的五个学习日,如今却漫长得十分难熬。我反复询问窦童是否把话带给他三哥,随后又担心窦旭如今和邓训不在一处上学,他会不会把这事给忘了。
终于熬到第五日放学。侯府的轿子早早停在了学堂门口。我抱着装了玉扳指和旧衣的包袱,立在大树下迟迟不肯上轿。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却只见到匆忙赶来的窦旭。
“窦公子,我请你转的话,邓公子知道了吧?”一见窦旭,我便问道。
窦旭点头道:“前几日我专门着人去太学找了他。他应该知道的。”
“谢谢你。”得知他确实已经转告邓训,我便屈礼致谢。
对话完毕,窦旭却没离开。我便提醒道:“窦公子,童儿那边已经上轿了。”
窦旭脸露尴尬,摇头道:“我不是来接童儿的。”
“你是来找学堂里的先生?”
“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却有些就惊讶了,请他给邓训传了个话。他竟还亲自来学堂走一遭表示把话传到了?
似犹豫了一番,窦旭才又道:“我是想知道。上次在汝州提的那件事,你愿意么?”
“哪件事?”
“就是,鞠场上,我们提到的那件……”
我回想一番,突然反应过来:“就是你要禀告你父亲的事?”
“你愿意么?”窦旭眼眸一亮,当即追问道。
我无奈笑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妹妹啊。上次在宁馨苑,是窦媛随口编来骗你的,再说,你那日也说了不用帮了啊……”
窦旭抬手抹额,愣了许久,才又沉声道:“悦妹,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我想娶的那个人,是你!”
我惊得目瞪口呆:“怎,怎么会是我?!”
“怎么不能是你?”窦旭反问道。
“我,我们是好兄弟啊……”
窦旭摇头道:“往日我当你是好兄弟,可如今我没办法再继续当你是兄弟了。我只担心再不说清,就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了?”
“如今虽逢盛世,皇上奉行偃武修文的政令,但这些年来,边境却屡屡遭遇匈奴、鲜卑、西羌这些蛮族进犯,一直未曾太平过。我爷爷希望我入军营去历练一番,我若真进了营地,再过几年回来,你只怕就嫁人了……”
从来都是在游乐欢宴中交往,如今第一次听窦旭正色说到国政大事,我忽然感觉自己脑袋里乱纷纷一片,半天竟理不出个头绪来。
“悦妹,你不讨厌我吧?”窦旭突然问道。
讨厌?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把他当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