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这句话,顿时就觉得整间书房的空气都沉冷下来,无形的寒意扑天盖地而来,让她忍不住一个寒噤。
可是话已出口,她只能静等着这句话最终带来的后果。
许久,夏候彻开口,语声冷冽,“静贵嫔,你不是一向与钰妃交好,今日也学会这般诋毁她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妙风暗自舒了口气,却又不禁为这个男人而感到悲哀。
“皇上以为嫔妾要干什么,嫉妒她要当上皇后,所以这般迫不及待的污蔑她?熹”
“如果不是,拿出证据来,再来跟朕说这样的话。”夏候彻冷冷地望了望她,垂下眼帘继续看着折子,可是眼中又哪里看得进去半个字。
“嫔妾没有证据,也找不到证据,但如果皇上要找,想必一定会找到。”苏妙风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以那个人的心机和手段,又怎么可能留下让她能找到的证据,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推算,但从那日她一番暗示的话,她就更可以肯定自己的推算十有八/九是对的,否则她不会那般紧张得暗示自己要走的意思选。
也许她会走,可是她却是将大夏前朝后宫都搅到天翻地覆,将这个男人伤得千疮百孔才会走。
永州等地的粮仓事件,她虽然知道的并不详尽,但可以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的,因为这件事最终获得最大的好处的是南唐和北汉。
她处心积虑地在大夏,一步一步地激化君臣矛盾,剪除了几大家族,虽然也是除掉朝中一些虎视眈眈的人,可同样也是削弱了皇帝的力量,如今前朝靳家傅家邵家接连问罪之后,无不是人心惶惶,外有南唐和大夏战事僵持,朝内又出了永州的粮仓事件,她是一步步布好了圈套,要将他逼到内忧外患的境地。
如果没有这个人对她的真心宠爱,她又如何能做成这一切,可也正是他的真心,成了她对付他的利刃。
直到现在,他依旧在护着她。
“南唐长公主已经死了,这个名字,朕不想再听到了,静贵嫔!”夏候彻字字沉冷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不想再听到,还是不敢听到?”苏妙风铮然道。
“苏妙风!”夏候彻怒声喝道。
苏妙风知道他是真动了怒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继续说道,“皇上与钰妃朝夕相处,真的就一点都发觉到她自那个南唐长公死之后的变化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曾疑心过吗?”
睿智如他,一开始就对她处处都怀疑,到了那个南唐长公主和上官敬死后,他不会一点都没有疑心过,只是……他已经害怕去揭开那个答案,害怕知道自己生平第一次深家上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仇敌。
所以,他就真的当南唐长公主已经死了。
可是,就算他自己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夏候彻没有说话,望着殿中跪着的人,目光沉冷而凛冽。
他有怀疑过吗?
他有的,只是他更选择相信她,相信所有的一切和她没有关系,相信她也是真的爱着他。
“皇上,有些东西不是你不相信,它就不存在。”苏妙风望着那双深冷如寒潭的黑眸,郑重说道。
“说吧,你告诉朕这些,你这说番话,到底想要什么?”夏候彻冷言道。
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说这番话。
“嫔妾平生只有两个心愿,一愿苏家上下平安,二愿……”苏妙风直视着他,决然说道“离开宫廷,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即使钰妃已经向她暗示她会走,可是先衣靳家,傅家,邵家接连折在她的手里,而苏家周围现在已经出现了可疑的人,那定是她在宫外的势力。
一个女人连自己身体和骨肉都可以当作利用的棋子,面以这样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南唐长公主,她不敢相信她的话,更不敢拿苏家满门的生死去赌她的话是真是假。
这些年在宫里,她们的交好,不过是因为暂时都没有威胁到对方而已,她没有威胁到苏家,她也没有威胁到她的计划,所以她们才走在一条路上。
可要说真心的信任,她们之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她无法说那个人是错的,因为她有她的责任和立场,而她向夏候彻告密,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她不想与她交手,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希望夏候彻能对她有所防备,能让苏家幸免于难。
而她之所以敢说,是她肯定现在的夏候彻,已经对钰妃下不去手。
可是,钰妃会不会心慈手软,她就不知道了。
夏候彻冷冷望着她,伸手拿案上的空白圣旨,直接就着手中批折子的朱笔落笔,一番笔走龙蛇写完圣旨,劈头扔了过去。
“滚!”
苏妙风咬牙忍住眼底的泪,捡起自己面前的圣旨,伏首磕头道,“谢主隆恩。”
不可否认,她也曾爱过这个男人,她也以为自己能走进他的心,这宫里的女子都曾这样以为,都曾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他的心。
可是,他们都没有得到,而真正得到这一切的那个人,却注定会背弃他。
她不想自己悲哀地在宫里,守着这样一个从来不爱自己的男人,耗尽一生。
她更不想,原本的圣明天子,却永远被一个女人而玩弄于股掌之间。
夏候彻看着苏妙风离开的背影,沉声道。
“静贵嫔,你在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当知道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