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大哥居于落梅山庄,清冷孤寂,可是大哥的性子本就不喜人打搅,他能享受的也就是这份宁静与安逸了。虽说大哥已经双目失明,可是他最是聪明,心里明澈,最能将世事看破,而我们都是俗人。”楚瑞道。
只有楚云一言不发,独自喝酒。张焉便也就陪着他一杯杯喝下去。
“五弟,你这锅有什么来头?”楚瑞转换了话题。
“这呀,叫兄弟火锅。”张焉随口答道。
“好呀,你们躲在这儿偷吃好吃的,也不叫黛如。”凤黛如带着贴身丫头进来,嗔怪道。
“黛妹妹来了,快快坐下。”张焉赶忙让座。又搬了一掌凳子,坐在旁边。
黛如敛了衣衫坐了,贴身丫头如意伺候在侧,道:“小姐,你看这是什么,一口大锅,里面尽是红油。”
楚云对黛如说:“这叫火锅,是五弟家乡的吃法,倒是美味得紧。”
黛如试了一口,道:“怎的这般辣,我可吃不得。”
楚忠看着如意,道:“如意,我见你也嘴馋了,你也坐下吃吧,今日大家不分主仆。”
“忠三爷,奴婢可不敢,您是爷,奴婢是下人,怎可同桌。”如意话里有话,可是只有楚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张焉早就发现他们二人在一起时极不自在,如意对楚忠说话每每拿腔拿势,也不顾及主仆身份。而楚忠那每每看着如意的神情,更逃不过张焉眼睛。
听说楚忠原先日日往凤府的庄子上跑,可自从如意进府,做了黛如的侍女,楚忠便十日有九日待在家里,去黛如处的次数也明显增多。
可是以魏如华的为人,张焉深为他二人担心。而下个月科举完毕,楚忠便要迎娶京兆尹家的大小姐,如意如何能不恼楚忠。
“听闻五弟是京都第一琴师,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听五弟弹奏一曲呢?”楚瑞对张焉道。
张焉让巧玉取来琴,她想了一想,便弹了一曲《平沙落雁》,既应季又应景。
“四弟最通音律,可有点评?”楚瑞看着楚云道。
楚云想了想,道:“通体节奏三起三落。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鸿鸪有远志,而我愿为隐士。”
楚云缓缓道来,情深意切,感染了所有人,这片刻之中,似乎大家都沉浸在这音乐里,在楚云所描绘的意境中。
张焉深深地看向楚云,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众人不解其意,张焉道:“我家乡有一位琴师,有一次他在野外弹琴,偶遇一樵夫,当弹到高山,樵夫便云:巍巍乎志在高山;弹到流水,便道:洋洋乎志在流水。琴师便认樵夫为其知音人,樵夫死后,琴师再不弹琴。”
众人听闻唏嘘不已,唯有楚瑞道:“五弟的故事虽好,却不吉利呢。”
张焉笑了笑,道:“这是旧事,不必当真。”
只有楚云深思不已。
夜深人散去。张焉精神落寞,想出去走走,巧玉说夜深天凉,找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
不让人跟随,张焉便独自出了屋门,不知不觉竟走至后院竹林,她初来之地。她走在那天的草丛处,来回仔细瞧,想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为何自己就能穿越到这个时空,而落到这竹林旁的高草里。而且,她一直不解的是,虽然身体依然是自己的身体没错,可是为何自己却年轻了十岁呢?未发现此处有任何异样,张焉又原路走回。
在落碧院的后面,她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