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初虽说是个梨园戏子,可也是个眉目通灵的生意人儿,偷偷抬眼大量了两下眼前这位贵妃娘娘,只觉得她眉目间与三年前入主关雎宫的菱皇后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态上却没有当年菱皇后的小女儿之态。
再加之这两人都姓菱。
转而一想,便可知道她们的关系。
想来,三年前,菱皇后冲冠后宫,红极一时的时候,眼前这位贵妃娘娘正在某个角落里,偷偷眼红记恨着吧!
如今,寻了个机会让自己进宫唱戏,不过是为当年愤愤不平的心绪,寻得一些安抚,或者说,是寻得一些独占鳌头的快感罢了!
凤于初想着,眼神中不由得透露出几丝讽刺的笑意。
他暗藏在浓墨重彩的脸谱之下的神情变化,一不小心,竟然入了童若兮的眼底。
看着他先前的若有所思,到之后的恍然大悟,再到现在的嘲弄笑意。
再看看菱芷怜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傲慢神色,童若兮心头一下子晓然若明镜一般。
原来隔了这么久的时间,隔了那样或这样的空间,菱芷怜还是不能释然。
想来,她跟自己这么一比,倒是显得痛苦得多。
不一会儿,云茜端了盖着红绂子的托盘走了上来,高声说道,“这是贵妃娘娘的赏,凤老板还不谢恩!”
“谢娘娘赏赐。”
“行,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宫了。众位姐妹若有兴致,仍可以在这话话家常。”说着,菱芷怜站起身来,云茜连忙上前托住她的手腕。
不远处。灯火略微有些暗淡的角落中,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妾身身上刚好了些,也受不得累,今儿热闹这么一回,已经是足够了,妾身也告退了。”
说罢,起身,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童若兮定睛一看,原来阴影里坐着的。居然是二王爷南宫宁的妃子,老太后娘家的晋康翁主。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从头至尾都安安静静的。童若兮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碍于她是翁主的面子,菱芷怜虽然不怎么喜欢她淡漠的性格,可终究是要退让上三分。
菱芷怜不由得随和一笑,道,“本宫真是大意。对翁主招待不周了。”
说罢,她转而对着云茜低声喝道,“你们这些奴才,居然将翁主安置在那么偏僻的角落,简直是成何体统,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太纵容你们了!”
“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云茜这一跪下,连着四周伺候的一种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
晋康翁主淡淡一笑,道。“娘娘不必如此,是妾身平日里吃斋念佛惯了,鲜少出现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云茜姑娘没有注意到,自然也怪不得她。”
菱芷怜恍若松了一口气一般,笑道。“翁主天天吃斋念佛,心性倒也跟佛祖一般慈悲了。”
她看向跪着的云茜。道,“翁主都替你们求情了,本宫也就不为难你们了,还不赶快谢谢翁主的不罚之恩!”
“谢翁主不罚之恩!”一众宫女太监齐齐的出了声音。
晋康翁主神色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神色淡然的看向菱芷怜,道,“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菱芷怜忙道,“云茜,送送翁主。”
“是。”
继而,菱芷怜也施施的走下阁楼,缓缓离开。
菱芷怜刚走下阁楼,阁楼里的众位王妃侍妾,都似乎纷纷松了一大口气。
尤其是独孤氏和王氏。
李氏看了看天,道,“时候是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说完转头看了童若兮一眼。
童若兮忙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既然我跟三嫂一起来,那一起回去也好有个伴儿。”
“也罢!”独孤氏娇笑着站起身来,道,“难得眼前有这样的景致,本来还想再坐坐,可三嫂这一说走,我倒也没有兴致留下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十王妃、十二王妃也都起身想着离去。
眼看着独孤氏她们挑开阁楼的珠玉帘子,走了下去,童若兮忙不迭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想把这一晚上心中积郁的那些腌臜之,都发泄出去。
心里头暗暗下决定,若这样的聚会还有第二次,自己是怎么都不会再来的了。
出了临水阁楼,一众人绕过一座假山,眼瞅着就要到了二门,门外隐约有灯火正朝着这边儿行进过来。
站在台阶上,孤独时忽然顿了顿脚步,扇了扇手里的蒲扇,虽是自言自语,可音量却不低。
“这晋康翁主也真是,一副清高的姿态,居然连咱们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李氏淡淡一笑,道,“翁主素来都是如此,虽然对人的态度淡淡的,可也没什么坏心。”
独孤氏冷冷一笑,道,“我看啊,是二王爷这些年一房又一房的妃子侍妾娶进门,伤了翁主的心吧!”
她转而看着童若兮,道,“我说七弟妹,对待男人啊,你倒是要留心着些,小心日后,也是个常伴青灯古佛的命儿啊!”
说罢,用蒲扇遮着嘴,低低笑出声来。
童若兮微扬唇角,道,“四嫂说的是,往后什么驭夫之术,若兮可是要好好跟着四嫂学习。”
童若兮话音刚落,独孤氏的怒火一瞬间又再次被点燃了起来。
她一把走上前,伸手就是兜头挥来,仿佛是要给童若兮狠狠来上一巴掌,但又好像是要推搡她。
童若兮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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