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药后,上官逸又喝了点稀粥,在药力的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此时天已全黑,我让阿虎留下照看上官逸,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刚走到殿下,便见云竹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惜月姑娘,太子殿下记挂着你,已等了你一会儿了。”
“呀,你怎么不早点通报?”我嗔怪道。
“是殿下不让通报的。”云竹有点委屈地道。
我不再多说,便拉起裙裾快步走入殿中。初春的晚上,有一丝凉意,朔麒云一身紫衣便服,外面罩着月白色金丝披风,长发半束半披散在肩上,席地跪坐在矮几旁,左手拿着个物件,右手则拿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借着烛火细细雕琢。
“麒云,你今天忙完了?”我在他身旁坐下,笑着道。
朔麒云嘴角含笑,轻轻瞟了我一眼,便继续专注于他手中的东西,轻声道:“檀山夜里寒气重,穿这么少,小心着凉了。”
“我不冷。”我依偎在他肩上,看向他手中的物件,“这是……?”
灯影中,朔麒云左手拿着一块帕子,帕子上包着一块手掌般大小的冰块,而冰块里则冻着一朵花,透过晶莹的冰块,清晰地看到那花红瓣白蕊,娇艳欲滴。此刻他右手上的刻刀正在冰块上细致地雕琢着。
“这花真美,是什么花?”在第一眼见到时,我便认出这是一朵火玉兰,只是做为惜月,我只能装做不知道。
“这是火玉兰。”
矮几上点着三盏银纱宫灯,火光明亮,朔麒云手上动作不停,神情专注,晃晃悠悠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似皎玉般剔透,剑眉微蹙,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动作灵巧,原本平整的冰块上已现出浮凸的图案。
他朝我笑了笑,继续道:“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普天之下只有一株。”
“只有一株?那启不可惜了?这么美的花不能被世人欣赏,只能孤芳自赏。”
“你觉得可惜?我倒是觉得这般绝世无双的花,只有同样傲然于世的人才配拥有它、欣赏它。”
我不再争辩,在他眼中。火玉兰代表着柳惜月,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任何人的评头品足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那这株火玉兰在哪呢,我在宫中也从没听过有这么一株花。”
“它不在赤霞,它在墨渊的晋阳皇宫,如今正是花开的季节。我让人摘了几枝,用冰护着日夜兼程送来。可终究是路途遥远,到了这里只剩了这一朵。”
他手上动作不停,锋利小巧的刻刀在冰块上轻雕细琢,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渐渐显现于冰上。两人没再说话,我依偎在他身旁,静静看着那个神一般存在他心中的身影在他的刻刀下渐渐成形。
“送给你。”良久之后。他终于舒了口气,放下手中刻刀,将那冰块递到我面前。
“送给我?这上面刻的。是惜月吗?”
我诧异地接过,晶莹剔透的冰块,里面是娇艳的火玉兰,表面则是一幅美人起舞,那翩翩起舞的绰约身影清晰无比。就连她纤长的手指、迎风翩然的裙袂也生动无生,只是那张脸。这个身影的主人的脸,却是有些模糊不清。
朔麒云不置可否,脸上是浅浅的笑,“不喜欢?”
“当然喜欢,只是……再美丽的事物,也经不住岁月的消磨,就像月会缺,星会陨,云会散,花会凋,水会逝,人也会……”我顿了顿,见他眉头轻蹙,生生将那“死”字咽下,“这冰迟早也会化的,我现在越是喜欢,到它化了的时候,便越是伤心。”
冰雕上的人,毫无疑问是真正的柳惜月,所有和柳惜月有关的一切,他都近乎痴迷地执着,只是在我看来,这种执着只是徒劳。
“云竹。”朔麒云轻唤了一声,云竹应声而入,“去,把这冰雕放到冰窖里好好保存,若损了半分,唯你是问。”
云竹应了,恭敬地接过冰雕,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退了出去。
朔麒云转过身来朝我柔和一笑,伸手替我撩起垂落腮旁的一缕头发,“这就不用伤心了。待我将墨渊拿下,这株火玉兰便是我送你的礼物。”
指尖拂过,冰凉的气息透过我的脸颊传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用两手拢住他的手,一边搓揉,一边放在唇边轻轻呵气。
“瞧你,本就怕冷,还摆弄这冰块,弄得自己比那冰还冷。”
朔麒云任由我替他暖着双手,眼角眉梢带着浅笑,琥珀色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泛着慑人心魄的流光。
“看到那花,我就想起你在树下为我翩然起舞的样子,便想将那花最美的样子留下,为你而留下,永远留着……”
或许他这话是对柳惜月说的,可当我看着那双渐渐迷离恍惚的眸子,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的点点滴滴突然如洪水般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我忘了自己是谁。
皎玉般的俊脸渐渐靠近,薄而冰冷的唇轻轻在我额上印了一下,随即往下移,覆在我唇上。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香,随着他冰冷的气息,一丝一丝潜入我的心肺里,心头莫名地一痛。这一刻,我只是惜月,一如以往那般,只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眼前这人。
辗转缠绵,怀中的人也没之前那般冰冷了,体温随着渐渐激烈的喘息声变得炽热,却突然生硬地顿住,只紧紧搂着我,将脸紧帖在我腮旁,在我耳边低喃,“惜月,你等我,再给我点时间……再过一个月,我的北冥大法便练成了,到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