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又望了那人几眼,心里有些不安,那人应该是认识她的,刚才在林子里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被擒住。
云竹见她驻足不前,催促道:“姑娘快回去吧,若殿下知道你出来了,又要生气了。”
惜月点头,正要抬脚,远处喧闹声忽然大响,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兵器的交割声,纷纷乱乱地传来,一时营地里像炸开了锅。传令官敲响了铜锣,大声呼喝:“敌军偷袭,强弩手准备,骑兵百人一队,步卒留守辎重……”
云竹大惊,拉起惜月飞快往大帐方向跑,“不好,墨渊军偷袭!”
一入帐中,云竹拿起惜月的银甲便往她身上套,惜月忍着肩上的痛,刚穿上银甲,还没来得及套上银盔,云山和云海等十多名云影卫已冲了进来。
“奉太子殿下之命,云影卫护送惜月姑娘前往雍州!”
“雍州?”惜月一惊,“那殿下呢?”
“没时间多说了,墨渊的飞鹰骑已经杀到,快走!”
惜月一出帐外,便见到营地里已火光冲天,战马惊慌乱窜,兵器、战车倒了一地,箭矢乱飞。一行人上了马,簇拥着惜月便往营地外冲。
飞鹰骑的骑士个个身着精铁打造的鳞片铁甲,左手持盾,右手持五斤重剑,所骑战马均是百里挑一的良马,马蹄皆装铁掌,马头上套着铁片与皮革相连的面具,马身也是铁甲护体,只露出眼睛,人和马都如一座坚不可摧的铁山。这铁山一般的骑兵队伍一冲入赤霞营地,直如恶狼入了羊圈般锐不可挡。
白天奋战了一天的赤霞军睡得正香,听到锣鼓喧天才猛然惊醒。根本来不及去牵自己的战马,抓起矛戈便杀将过去,可那矛戈刺到飞鹰骑的马身上,竟如刺到铁块似的,还没反应过来,马上的骑兵重剑一挥,便是拦腰斩杀,若不是之前朔麒云下令甲不离身,只怕更不堪一击了。
惜月看得心惊胆跳,狂抽马背。和云影卫的人一起往营外冲。刚跑没多久,身后一队飞鹰骑已冲了上来,云影卫的人挥舞起长鞭迎击。可是他们的长鞭打在那裹了铁甲的人和马身上,完全不起作用,当下只得没命的拍马狂奔。
纷乱中,惜月的马屁股中了一箭,猛然昂起前蹄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疯了一般乱冲乱撞,好几次差点将她从马背上颠了下来。受了惊的马已完全不受控制,颠簸之下,惜月的长发散落,肩上伤口被扯动,痛得她直冒冷汗。原来簇拥着她的云影卫已被远远甩开。
正惶恐不知所措间,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向她驰来,惜月以为是云山他们赶了上来。回眸一望,再也挪不开眼睛。
千军万马之中,一骑雪白战马从纷乱的浪潮之中突围而出,马上之人银甲银盔,盔上一绺红缨正随风而动。背上缚着一柄长剑,手中也持着一剑。傲然挺立于马上,于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朝她直奔而来。
那双眸子……惜月望着那人,心头怦怦狂跳,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像是曾在梦中见过无数次,那哀切的眼神,突然像锥子般刺入她的心中,让她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马越跑越近,渐渐追上惜月,马上之人高声朝她呼唤:“萱儿……”
是他!在昌丰城城墙上吹笛的人!惜月睁大了双眼,紧紧望着那人。那人越追越近,马头已靠近了惜月的马尾。
“萱儿,把手给我……”
惜月的心怦怦乱跳,漫天火光之中,那人伏于马背上,朝她伸出手,那手就那么坚定地伸着,如巍巍高山般岿然不动。
握住那手,我要握住那手……有个声音在惜月心底呼唤着,她回身,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了手。
当两手的指尖刚刚触碰,嗤地一声,银色长鞭夹着一股森冷的寒气突然袭来,生生将两人的手分开。惜月扭头一看,朔麒云正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迎面而来,剑眉紧拧,琥珀色的眸子里杀气凛然。
此时惜月那匹受伤的马已渐渐力竭,速度慢了下来,朔麒云一手牵过惜月的马缰,将马勒停,朝她怒喝道:“下马,随云海他们先撤!”
惜月猛然惊醒,自己刚才怎么竟想跟那人走?她飞身下马,云影卫的人已追了上来,她迅速跳上另一匹马,一边策马一边扭头张望。
此时朔麒云已和那人交上了手,一人用剑,一人用银鞭,劲风呼啸,卷起无数沙石。飞鹰骑的人已赶来救援,赤霞的骑士也开始往这边靠拢,朔麒云不再恋战,朝惜月的方向追来。
那人一边挥舞着长剑挡开赤霞军的矛戈,一边朝她大声呼喝,那撕心裂肺的呼喝,与那日燎河堤岸上的情景一模一样,让惜月心里又是一痛,可朔麒云已赶了上来,她不敢再看,两腿一夹马背,疾驰而去。
赤霞军被一轮冲杀后,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中冷静下来,形势不再一边倒,更主要的是他们发现来偷袭的飞鹰骑人数其实并不多,抖擞起精神奋起反抗。而飞鹰骑一见赤霞军已开始有序地反抗,也不再恋战,号角一响,便呼啸着席卷而去。
朔麒云见飞鹰骑的人说撤便撤,顿时眉头一皱,将马勒停,“司马阎呢?”
一名大将策马上前,“末将在!”
“那名俘虏呢?”
“禀殿下,俘虏就在囚车里。”
朔麒云又是眉头一皱,北凌烁没被救走,飞鹰骑为何这么快就撤了?如果北凌羽偷袭的目的不是为了救北凌烁,那是为了什么?他的心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