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雾缭绕的隆冬清晨,沈心怡身着寿衣,披头散发、面无血色的扶门站立。
那个躺在棺椁里七日的尸体,居然硬挺挺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还开口说话!
无论如何,这种令人窒息的出场,着实是把定北侯府别院的宁静给惊了!
一阵鬼哭狼嚎,一阵脚步凌乱。
以红笺打头的众下人们,哪里还顾得上尊称礼让?炸了毛的向外逃窜,仿佛跑慢了一步,就会被那女鬼抓住,扒皮饮血、死相极惨一般。
雪地上留下一串辨不清的脚印。
“什么情况?”沈心怡显然没反应过来,人早已一哄而散。
“咯咯咯。”傻子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咯咯笑着,向这边跑来。
“摔哪了?疼不疼?我看看。”沈心怡关切的俯下身来。
“心娘不哭。”傻子不顾身上的疼,抬手轻轻擦拭她的脸。
分明没有眼泪,却还是依旧认真的在擦。
敢情这孩子当真是和这具身子的主人有着莫大的感情啊!沈心怡心中一阵感慨。
“好,心娘不哭,傻子真勇敢!”第一次尝试着把自己和“心娘”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第一次学着像别人一般叫他“傻子”。
“心娘乖。”傻子煞有介事的安抚着,一只小脏手顺势伸进衣袖摸啊摸……半块硬邦邦的干饼递了过来,“心娘吃。”
沈心怡心头一软,虽然尚未搞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这小傻子已经带给她太多的感动。也不知道他从哪弄的半块饼,居然还带着体温……
轻轻的拍打着傻子身上的尘土,透过那低矮的肩膀,雪地上一个横卧的身影吸引了沈心怡的注意。
敢情刚才自己的鬼片出场,不仅吓跑了众人,还吓昏了一个!
“她是谁?”
“红笺姐姐。”
“红笺是谁?”
“红笺姐姐。”
……
“好吧!”
一个拖一个推,待到红笺再次可怜兮兮的睁开眼时……
“嗷”的一声,又再一次的昏了过去!
看来自己的样貌的确是吓到人了。
沈心怡穿着寿衣在屋里踱步,眼下的问题还真是棘手。
抛开现代社会自己有可能制造的麻烦不谈,暂时接受自己没死只是穿越的事实,那么现在自己究竟是谁?这里到底是哪?看着身边一直在笑的傻子,沈心怡还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两次昏厥的红笺身上。
掐人中。
红笺第三次醒来。
嘴巴和眼睛都张得老大,似乎第三次昏厥马上就要上演。
“别害怕,我是人不是鬼!”
红笺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沈心怡庆幸第三次昏厥没有出现。
“红笺。”沈心怡紧紧握着她的手,清楚的叫她的名字。
有温度!红笺心中一惊,继而挣扎着侧身。
简陋的卧房,光线不佳,浅浅的影子依稀出现。
有影子!红笺心中再惊!她不是鬼?她没死!
“心娘……你没死啊?”红笺试探性的问。
“是啊,红笺!我没死!阎罗王算错了我的阳寿,及时又将我送返阳间。不过可惜,我误食了孟婆汤,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沈心怡镇定自若,努力的学着这里人说话的口吻,加之从tvb里学来的精湛演技,意图从红笺嘴里得知一二。
“没死?哼!装什么神鬼!算你命大!”岂料,红笺非但不买账,反倒是瞬间换了副嘴脸,从初见时的胆战心惊,到恢复颐指气使。
一个翻身猛的坐了起来,嫌弃的抖抖衣裙,似是怕粘上了这里的晦气,抽身就要离去。
喂,也太跩了吧!你什么态度!我好好和你说你不理,好吧,看来只能来硬的!
“红笺!”
“干什么!”
“看着我的眼睛……你现在感觉很累,屋里好黑,咱们点灯,来,跟着我数,一盏、两盏、三盏……”
“告诉我,你是谁?”
“红笺,大夫人房里的大丫鬟。”
“这是哪?”
“定北侯府在咸阳的别院。”
“我是谁?”
“大少奶奶。”
“我叫什么?今年多大?”
“沈心怡,十六。”
“今年什么年份?”
“大周朝,承德三十三年。”
“我为什么会死?”
“饿死的。”
“大少奶奶为什么会饿死?”
“因为你身份低贱,只是一个冲喜的丫头。半年前老爷朝中受阻,庙里签文说城北破庙、长子有喜。却不曾想,竟是便宜了你这小乞丐。”
“我成亲了?”
“有名无实。”
“我丈夫是谁?”
“顾诤诏。”
好坑的真相。
这具身子同名的主人,居然这么命苦。
沈心怡一阵感慨,不过既然我来了,又赋予了她新的生命,那么……
“红笺,蜡烛燃尽了,有人在叫你,快醒来,一、二、三。”
“放手!你拉着我干什么!晦气的活死人!”红笺的眼中再次出现了光彩,使劲甩手,旋即登登的快步离去!(新书幼小,求点推收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