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筝蓦然将手指紧扣。
天明将马拴在门左边的几个桩子上,走过来静静地不敢说话。他知道,他听了不该听的话。
岳筝看了眼有些不安地天明,对他道:“去里面吃饭吧。”
天明哎了一声,便跟着进去了。
前面由姜亮姜蓼父子两个看着,剩下的人都去了后面吃饭。
岳筝让邦子从酒楼叫了两桌席面,分摆在两个屋子里。堂屋中的这一桌,只有她、陆鸿、鲁敬和小家伙四个人。
饭桌上有些沉闷,小家伙从进门来就不说话,低着头只扒自己碗里的米饭,菜夹给他就吃不夹不吃。
鲁敬不明所以,讲了许多小孩子的话来哄他。曲儿却始终不讲头抬起来,鲁敬笑道:“来来来,小曲儿,告诉小舅舅,是不是玄儿他欺负你了?”
正说着,就见低着头的小家伙眼中的泪花一滴滴地往碗里落。这一幅场景,看得两个大男人心中均是一酸。
向来宠外甥的鲁敬,当即就严肃道:“真是那小子又欺负曲儿了?”
小家伙呜呜大哭,指着鲁敬道:“你不是我小舅舅,我没有小舅舅。我是野孩子,没人要我了,娘亲也不要了,我怎么乖乖地都不要了。”
岳筝听到儿子的话,眼中也是一片迷雾,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曲儿见此,呜呜哭着的声音更恸。陆鸿突然很后悔,刚才在门口,不该对她说那一句话。小孩子的眼泪,她眼中的泪花,都像滴到他的心头一样,烫的难受。
莫名地,陆鸿也觉得眼睛发胀。他将小家伙抱到腿上,轻声而又严肃地哄道:“男子汉可是从来不哭的,曲儿难道不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家伙仰头看着陆鸿,忍住哽咽道:“曲儿要做男子汉,曲儿也要娘亲和爹爹,没有娘亲和爹爹,曲儿就想哭。”断断续续地说着,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岳筝听不下去,提步走开,躲到了西边的货房中。
陆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忍不住朝外望了一眼。想起了让陆东查来的消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那个酒棍吧。
他真不明白,这么一对母子,哪个男人舍得扔下?
陆鸿看着在自己怀中哭地泪涕俱下的孩子,也不再出声哄他,大手却轻柔地拍着孩子的脊背。
同样被小家伙的哭声扰得戚戚然的鲁敬,看到此时陆鸿的动作,便只剩了惊讶而没有什么戚然了。
“爹爹,你会给曲儿做爹爹吧?”小家伙哭过一阵子,便抽抽噎噎地问。
陆鸿听到这话,心中不是没有欣喜。但是想到刚才女子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曲儿看着不说话的陆鸿,小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很小,可是却看出来陆叔叔是在犹豫了。
陆鸿看到小家伙眼中的失落,刚想应好,顿了顿却说道:“当然了,咱们不就是早就说好了?”
曲儿却是没什么生气地哦了一声。
想了片刻,陆鸿还是问道:“曲儿,容成叔叔对你不好吗?你怎么不想让他给你做爹爹。”
正恢复了正常的鲁敬,拈起筷子要吃饭,听到这话,啪的一声筷子就掉了下来。饶是他再镇静,也要忍不住问一问,堂堂金川王,哪会给别的孩子做后爹?
陆鸿却没管鲁敬的失态。
小曲儿安静了一瞬,才说道:“容成叔叔只对娘亲好,娘亲也要只对容成叔叔好了。”
陆鸿嘴角翘了翘,笑容中有失落,有嘲讽,更有无奈。一个小娃都看得清楚的事情,他怎么就非要自欺欺人呢?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陆鸿将小家伙放到他的座位上,说道:“小子乖乖地吃饭,一会我送你上学去。”
曲儿瞅了他一眼,用力地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又犹豫地放了下来。“我刚才不乖,气到娘亲了,我去看娘亲。”哭哑了的小嗓门说出稚嫩与成熟相矛盾的话。
“你吃饭,我去看。”陆鸿起身说道。
“我和爹爹一起去”。小家伙滑下椅子,抓住陆鸿的手,固执道。
陆鸿笑了笑,抱起小孩子就出了房门。
鲁敬拿着筷子敲了敲杯沿,倒了一口酒慢慢品着,突然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妖孽,心眼也太多了。长大了,恐怕更不得了。一小点儿就这么会算计,不是仔细瞧着,谁能看出来啊!”
“玄儿那个实心眼的傻小子,玩不过他。”鲁敬说完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么小就如此心机,也是吃苦吃出来的吧。只是一个小孩子,能吃什么苦,筝姐又那么疼他,难道就是因为没有爹?
他从小还没有娘呢,怎么也没有长了百八十个心眼!
鲁敬暗自嘲笑了一会儿,喝到第三杯酒的时候,就看到小家伙拉着他家娘亲乖乖静静地走了进来,陆介之在旁边跟着。
若是外人看着,这还真是像一家三口呢。
鲁敬挑了挑眉,却是笑着道:“筝姐,你这请我吃饭的,没吃呢就跑没影了,若是换成其他的人,得多不好意思。得亏我脸皮厚,才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吃。”
鲁敬的话驱散了些沉闷的气氛。
岳筝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笑着道:“敬弟,你说这话,也太见外了。”
刚坐下来,曲儿就伸着小手臂夹了一筷子琉璃肉放到岳筝的碗中。“娘亲,你吃。”他说道:“曲儿一定乖乖的,长大了考上状元,给娘亲挣来凤冠霞帔,再也不惹娘亲生气。”
岳筝宠溺而又无奈地点了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