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无影手术灯在天花板上散发出清冷的光芒,洒在她的额头。 新笔下 \那些灯看上去像太阳一样熠熠生光,其实一点温度都没有。
眼前能看见的地方,全是白的,铺天盖地,雪白一片。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脸上蒙着罩住半边脸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温柔至极的眸子。
她那样看着她,柔得让人心尖子都要化掉了。
她好像听见她在说话,可是她说什么呢?她怎么也听不清楚……
盛思颜拼命想往前挣,想靠得近一些,想听清楚那个带着口罩的女子说得话。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个女子就像隔着一道玻璃,她看得见她,却听不见她,也摸不着她。
再一努力,她全身一震,整个人就像是从高高的悬崖跳下来一样……摔醒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思颜,该起身了,太阳升得老高咯。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贪睡。”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女子高亢有力的声音。
床上的盛思颜动了动,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被关在密封的黑匣子里,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盛思颜猛地眨了两下眼睛,又用力揉了揉,眼前那片黑暗才透进一丝暗灰色,像是没有正确感光的古老照片的底片一样。
“……又做这个梦了。看来,我的病还是没有治好啊。——虽然活了下来,可是眼睛却瞎了。”盛思颜嘴角浅笑,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撑了个懒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出身。
王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睁着一双灰白色、如同罩了一层阴霾的眸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神。
五岁的盛思颜,是个盲童。
如果她不是盲女,长大之后,不知道会是怎样美貌呢……
王氏在心里感叹着,走过来轻声道:“思颜,睡好了?”
盛思颜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朝王氏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笑涡。
“娘,我饿了,要吃肉包子。”盛思颜扯着王氏的衣襟,柔柔地道,糯糯的小声音,让王氏的心都醉了,“好好好,今儿吃肉包子……山鸡肉包子,隔壁王二哥昨儿给你送来的野山鸡。”王氏忙道,将衣裳拿过来,给她穿上。
吃完早饭,王氏将几碗蒸菜放到食盒里装好了,又给盛思颜梳好头,绑上两根青色缎带,换上一身青色土布衣裳,道:“思颜,咱们今天要进城拜祭,早些走,可以早些回来。 ”
盛思颜乖乖应了,拉着王氏的手,跟她一起走上进城的大路。
她们住在城郊,走到城里,要花半天的功夫。
盛思颜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灵敏。她一路跟着王氏走过来,听着渐渐鼎盛起来的人声,知道应该是到了城里了。
这个城,不是一般的城,而是大夏朝的京城。
盛思颜知道,每年腊月初八,王氏都要带着她来京城里的神农府前拜祭。
一般来说,拜祭,应该去乡间城外的陵墓前。王氏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跑到繁华的京城来拜祭,这个谜,一直藏在盛思颜心里面。她默默疑惑,但是感觉到王氏心情不好,不敢做声,低下头跟着王氏往前走。
没过多久,王氏停了下来。
她带着伤感看向远方,那里座落着一座巍峨的府邸,高耸的云台,参天的巨木,峥嵘轩峻的殿台楼阁,蓊蔚洇润的藤萝花石,仿佛还能看见穿着得体的丫鬟婆子在里面穿梭来去,小姐夫人浅笑着在抄手游廊下行走,所过之处,环佩叮咚,香风阵阵……
一阵风吹来,她眼前的景象变身之轮回境界13345立刻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地沉寂。
都过去了,当初的钟鸣鼎食、繁华热闹,就像一阵过眼云烟一样,都过去了。
她的眼角渐渐湿润了。
盛思颜感觉到王氏的伤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她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走散了。
这可是在繁华的京城,不是在安静的乡间。一旦走散,她担心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王氏握着盛思颜的手,往那座府邸前走去。
转过街角,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旧场地。
王氏一愣。
这神农府前往日里只有普通百姓拿着自家的饭菜和简易的香烛过来祭拜,今天却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在这座巍峨的府邸前面,已经摆上了一个长长的香案,一个身穿银灰色短襦和同色长裙的女子,正肃穆立在案前拜祭。她身后两排穿着齐整的丫鬟婆子,如雁翅般立在左右,簇拥着她。
王氏也怔住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除了他们这些老百姓以外,也有别人来拜祭神农府了吗?
“那是谁啊?那衣裳真好看,太阳一照,就能看见好多不同的花色。”
“还有头上的五凤挂珠钗,那珠子颗颗有小手指头那么大,一颗能抵咱们那块儿十家人的家产吧?”
“切,你真是没见识。那是神算吴家的少奶奶,穿得戴得能不是最好吗?而且她也是神农府盛国公最得意的关门弟子,神笔郑家的嫡长女郑大奶奶!——你不知道她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吗?!连宫里的太后娘娘几次晕厥,都是她一手救活的。咱们大夏朝这十年来,真是多亏了太后娘娘在位,才能风调雨顺啊!”
“唉,这神农府的盛老爷子当初坏了事,全家被杀,这位郑大奶奶那会子还是姑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