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摔下悬崖,他的右腿受了重伤。
现在虽然复原的差不多了,但骑马这样的剧烈运动,他还是不行。除非必要,高镜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逞强。
容白和景蓉知道这点,也没硬拉着他,独让飞玏留下与他一起在原地等候。
穿着水红色骑装的景蓉坐在白色骏马上,手握缰绳,美得不可方物。她指着远处,笑吟吟朝容白挑衅道:“白哥哥,以那里为终点。飞琊已在那儿插了一面锦旗,谁先拿到锦旗,就算谁赢。怎么样?”
容白声音依旧懒懒的,“就按你说的办。”
“就这样干比,多没意思,赌点彩头才更好玩。”
景蓉轻轻一笑,脸上显出得意之色:“白哥哥,若是我赢了,你得把瓶儿送我,且不再追究嫣儿的死。”
瓶儿是容白最喜欢的一匹马,平时宝贝的紧,容府那么多马倌,唯独瓶儿,由容白亲自照料。
景蓉也真不客气,狮子大开头,居然把主意打在了瓶儿身上。
容白温柔的顺着身下黑色骏马的毛,声音淡淡:“话不要说的这么满,等真赢了我再夸海口也不迟。若你输了,从此刻起,你不得打我任意一匹马的主意,也不准踏入我的马厩半步。如何?”
容白这话说得很重,且丝毫没给景蓉面子。
景蓉倒吸一口冷气,直觉这回可能要挖坑把自个儿埋了。
她知道容白还在气她杀了嫣儿这件事,精心安排了这次赛马,就是想跟容白缓和下关系,再趁机捞点好处。如今看来,容白早就看穿了她,且将了她一军。赛马是她提出的,赌约也是她提出的,若她真的输了,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那匹叫瓶儿的马,她真的很想要很想要。她并非要夺人所爱。容白亲自照料瓶儿不假。可瓶儿好歹是一匹马,又不是死物,是马就该被人骑,而不是像一尊佛一样被容白供着。
这不是妥妥的浪费是什么!
景蓉虽贵为公主。她并不娇弱,在骑马射箭等等上,巾帼不让须眉。自小,她就由武帝亲自教习骑术,还有一大批骑术不逊的侍卫陪着年年练习。技术在容白之上。
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敢跟容白比,才敢打瓶儿的主意。
容白爱马,养马,骑术委实只算上乘。
与爱好此道的景蓉比起来,景蓉还占了几分优势。
最初的懊恼过后,景蓉又高兴起来,觉得白哥哥不过是在言语上吓唬自己。
她胜券在握。
她扬起下巴招手让高镜澄过来:“小橙子,你在这好好等着,看我怎么赢过容白。然后让你这小马倌跟着我这个主人扬眉吐气!”
说话间,她与容白已做好准备。
容白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好像根本没当回事儿。
他俯身靠在马头上,轻声说了些什么。
黑色骏马抖着马鬃,往前走了几步。
原先隐进云层的太阳,也赶来凑趣。万点阳光倾洒在宽阔的大地上,似乎给屏息凝神的两位参赛者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只听一声娇吟,一黑一白两匹马如两支离弦的利箭,稳稳朝前跃去。
景蓉水红的背影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站在身后的侍卫们忙跟上去。只听马蹄阵阵,烟尘四起,景蓉和容白很快消失于眼际。
高镜澄盘坐于地上。空旷的地面一直动着。即使没跟去,他也能想象到景蓉和容白肆意驰骋的场景。
西沉没有跟来。他让西沉跑腿了。
昨日他未曾赴曾茗的酒约,按照习惯,曾茗会在老地方等上一日。今日他依旧分不开身,却不想让曾茗白等。鱼白提前去了风赤,只能劳烦西沉走一趟了。
毛大胆肯定还在云关,曾茗也还在追捕毛大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高镜澄不想节外生枝,能不多露面就不多露面。这也是他会跟着景蓉出来的原因之一。
高镜澄想着方才景蓉自豪的话语,和容白根本不在意的面庞。
公主骑术精湛,萝瑕街的事只是意外。
她说她的骑术是武帝亲自教的。武帝这个活在传说中的、十分神秘的皇帝,因着景蓉的这番话,在高镜澄脑海里,形成了稍微清晰点的影像。
盛国成帝气焰嚣张,咄咄逼人,武帝却像个世外高人,冷眼旁观天下局势。景蓉的骑术这么好,武帝只能更好。
在容国三年,高镜澄并未听过武帝染病的消息。武帝不仅没染病,身体还非常好。他也是习武之人,据说每天早晨都会打一套五行操。
正当盛年,身体良好的帝王,为何要将容国交给容白打理?
高镜澄怎么也想不通。
容白,景蓉,武帝身上有太多疑点,且与天下局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高镜澄本想置之不理,可惜做不到。
他能确定容白在谋划着什么事。容国在他的治理下,已经如此强盛昌荣。
他所图的,是将容国带向更高的层次,还是在繁盛的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高镜澄之所以会想到后面那点,那是因为他在容白的眼睛里看到与自己一样的东西。
仇恨。
容白掩饰的很好,高镜澄在极其偶尔的时刻看到过。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且那两次都是在容白醉酒的时刻。
容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由武帝抚养长大成人。他不是皇子,却享有皇子同等待遇,且比皇子拥有更多的权力。
武帝还那样信任他。
高镜澄想不出容白的仇恨来源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