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婼淡漠一笑,远望夕阳道:“师姊误会了,我自然不会这样想。 只是今日的我早已不再是往日里那个风光的婼师姊,而墨攸师姊却是默芍师叔得意的弟子,你我二人有着天壤之别,若来往得多了,只怕又要让旁人生疑议论。”
“难道师妹也怕别人的议论么?既然怕,为何不努力重新争取呢?”墨攸微笑着将饭菜递到墨婼面前,柔声道,“你这样秃废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无论你是否想吃这些菜,这都是墨寅的心意。你不好好善待自己,难道也要让墨寅为你终日难过么?在我的映象中,墨婼师妹不是这样的人。”见墨婼不为所动,墨攸噗哧笑道,“我一直以为墨娆师妹抢走的只是墨婼师妹在默阳师伯心中的地位,原来她还另抢了一样。”
“是什么?”墨婼蹙眉。
“你的自信。”墨攸淡然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刻的师妹必然会想:无论我怎样努力,师傅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你不是默阳师伯,师伯的心你怎样会懂?又或者我可以说,墨婼师妹,难道你就真心愿意这样消沉下去,看着墨娆那个‘女’人一天天稳固地位么?”墨攸转眸望着芷晴道,“我听说你是宫里出来的‘女’人,我想这样的道理,你应当比谁都懂。既然如此,你更有权利站在这儿和你的婼师姊说我想说的话。 ”
芷晴带着惊愕与墨攸对视,同时也迟疑了一下子。她要自己说什么?后宫么?‘女’人的斗争么?她读过史书,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只是,只是……她果真应当说出口么?若真说了,或许的确能换来一个振作的墨婼,然而这样的后果……岂不是以着另一种方式,在促使墨婼对墨娆的仇视?
如此,当真是最好的结果?!
墨攸见她迟迟不语,急道:“墨熙,难道你愿意见你的婼师姊继续这样消沉么?”
“自然不是!”
“那你犹豫什么?!”墨攸的口气突然变得凌厉,让芷晴几乎没有反驳的机会。说什么?说什么呢?她脑中一片‘混’‘乱’,应怎样说?应从何说起?就当她毫无任何主意时,还好墨寅进来,她双眸紧闭,深深吸气,轻轻道:“我听说唐太宗死后,武则天剃发入了感业寺,后来通过各种手段,再利用李治的感情,终能重回宫廷,最后成一代‘女’皇。”
平淡的几个字,却成了芷晴的救命稻草。她并不知墨寅究竟是有心帮她还是仅对墨婼说,都让芷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错,有一个武媚娘。她的故事家喻户晓,更能让众多失意‘女’子因她而振作。然而她的狠……
芷晴不敢再想,眼下已没什么事能大过让墨婼振作,于是她静一静心,仔细回想史书上的一字一句,如教书先生一般的口‘吻’,道:“初,则天年十四时,太宗闻其美容止,召入宫,立为才人。及太宗崩,遂为尼,居感业寺。大帝于寺见之,复召入宫,拜昭仪。时皇后王氏、良娣萧氏频与武昭仪争宠,互谗毁之,帝皆不纳。进号宸妃。永徽六年,废王皇后而立武宸妃为皇后。高宗称天皇,武后亦称天后。后素多智计,兼涉文史。帝自显庆已后,多苦风疾,百司表奏,皆委天后详决。自此内辅国政数十年,威势与帝无异,当时称为……。
“够了。”她不愿听,美丽的面孔仰朝夕阳,甚至连眉头也未曾稍稍蹙起,平淡的吐出这两个字。芷晴垂着眼睑,她既不愿听,那便不用再说。好在区区几个字,却已深入她心。良久,一声怅然的叹息,出自墨婼的口。她转眸,目光深深落在墨寅身上,轻轻问:“寅儿,你果真觉得我有复起之日么?为何我不信?”
墨寅蹲坐在墨婼身旁,浅浅微笑道:“当局者‘迷’,姐姐又终日只顾伤神,自然一心以为自己再无机会了。”
“是么?”她也笑了,“许是吧。这些年,师傅曾无数次打我,重骂我,我从不在乎……唯有这次。我多么想忘,师傅就站在我面前,他对我说不愿再见到我……”
“那师姊又怎地师傅说这话时并非一时气急?”芷晴似笑非笑地问,然而并没有听到答语。
墨攸沉声向墨婼道:“你愿意说便是,不愿说也罢,只有你心里有数,说不说都无妨。今日我来,除却想看看你,另一层也想着再好好儿劝一劝。师妹,我早说你是聪明‘女’子,应当怎样做,你无需我细说。”
言毕,转身‘欲’走,墨婼一声低唤,让她止了脚步。墨婼眼中仿佛重新恢复了旧日的光芒,就在芷晴尚未觉醒时,她已道:“师姊是觉得我应当与墨娆争么?她深得师傅喜爱,更比我温婉懂事许多,我如何争得过?”
墨攸嫣然一笑,抿‘唇’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儿,做甚么要来问我?”她顿一顿,深深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很好了。墨婼,你不是喜欢墨寒么?你以为,墨寒师弟会喜欢一个颓废的‘女’人?”
“墨寒……?”她喃声自语,回神时,墨攸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一个转首,迎上的是墨寅欣喜不已的目光,“婼姐姐,你终于肯反击了。姐姐,为你这一句,我等了好久好久。我实在不想听旁人在背后对你的议论,不想看到她们一个个讨好墨娆的样子。姐姐,你原就是凤凰的命,为何却要甘愿让自己的位置给别人坐?离宫的‘女’人都可重做皇后,姐姐不过只是听了师傅一句话,做什么就要自暴自弃?我不想姐姐这样样子,师傅亦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