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渐出了弄月楼,摇着折扇懒懒散散地沿着石子漫的甬路踱步,鼻尖仿佛还能闻到江淑华发间的幽香,一脸陶醉,想起方才离开时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更为得意。
徐禄见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便小心问道:“爷,您真打算将这药下到九小姐的饮食里?”
“你懂个屁,姨母的个性我还不知道吗?心眼儿那是比针眼儿还小,表妹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江容华,若我猜得不错,这绝不是普通的泻药,多半是要人性命的□□!”
徐渐白得过分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这江府的后宅争斗相比于定国公府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徐渐虽然喜好美色,行事荒唐,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徐氏的这点算计,哪里瞒得过他。
“啊!这,这……”徐禄被他的话惊得舌头都打结了,赶忙环顾四周,见无旁人,才压低了声音道,“爷,您这是要助姨太太杀人啊!若是让老爷知道了……”
“他知道了又怎样?还能打死我不成?打死了我,这定国公的爵位让谁来承袭?”徐渐不以为然地摩挲着折扇上的四美图,西施温婉,貂蝉妩媚,杨妃丰满,昭君火辣,这画上之人若是真的该多好啊!
徐渐眼底流露出无限惋惜,不由自主地思绪又溜到江淑华身上,却猛地想起她如今一脸红斑,形容可怖,硬生生将他的绮念扼杀在襁褓中。
徐渐一个激灵,收拢折扇接着道,“况且,我虽答应姨母给那江容华下药,却没说要她的命啊,江容华虽然出身低贱了些,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徐禄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知道他此刻必是□□熏心,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那九小姐看着不声不响,却总让他觉得怪玄乎的,自家这位小爷可当心别折在她手里。
徐氏在弄月楼中安慰了江淑华半晌,方起身回瑞和院,还未歇口气,便听到丫鬟通报说钱参政的夫人阮氏带着女儿钱晚菱来访。
徐氏想了想料着她母女应是为三日后的寿宴而来,整了整衣衫,叫赶紧请进来。
阮氏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妇人,身着驼色撒花葫芦双喜纹遍地金直领琵琶襟锦衣,一头青丝尽数挽起,在脑后干净利落地盘成一个大髻,插了两支镶玉压鬓玛瑙头花,高耸的颧骨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刻薄,此刻她的面上堆满了笑意。
“听闻府上七小姐染病卧床,妹妹特来探望,未递拜帖贸然来访,还请徐姐姐不要怪罪!”说着从跟随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八角实木锦盒。
徐氏在内宅虽然时不时被李老夫人和落梅院硬压一头,但毕竟出身定国公府,对外的交际倒是做得十分到位,现看着锦盒中码的整整齐齐的八枚红如滴血的燕窝,眼中的笑意就更深了:“小孩子家难免有点小病小灾的,钱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嘴里这般说着,手上却是很自然地将那燕窝交给身后的彩霞,旋即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钱晚菱身上:“哟,这就是晚菱吧?生得好标致,你娘也真是,宝贝似的捂着都不出来见人,淑华那孩子前儿还念叨着要给你下帖子呢!”
钱晚菱与阮氏长得很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见她身穿赤妆花衣衫,逶迤拖地烟霞薄棉百合裙,略显稀疏的长发绾成fēng_liú别致云近香髻,打扮得十分娇俏,倒让徐氏多看了两眼。
阮氏注意到她的眼风,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欢喜。
在钱老爷的观念里,女孩子家是要安安分分待在绣楼内做女工,弹古琴,不宜抛头露面的。
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这个女儿也长到了十四岁,再过一年就要及笄,竟还没有一户人家上门提亲,这才让阮氏着急起来,不顾钱老爷的反对,但凡有什么应酬都将钱晚菱带上。
今日借着探望江淑华的名义来江府,也是存了一份让徐氏见见女儿的心思在里头,毕竟徐氏的嫡子今年似乎已经十三了……
听到徐氏这般说,钱晚菱眼前一亮,笑得甜美:“晚菱素闻淑华姐姐德才兼备,恨不得一见,今日正好去弄月楼瞧瞧她!”
说着便要起身,徐氏面色一变,忙道:“不必不必,她刚喝了药睡下了,陈大夫说要好好休息,恐怕不方便见客!”
钱晚菱与阮氏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看来今早外面流传江家七小姐突发恶疾,面容全毁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否则如何连探望都不让人探望呢?
“晚菱若是觉得无聊,我前院的花圃里新开了一种十分罕见的五色山茶,相当漂亮,我让彩云带你看看,再四处走走,只是别往前头去,这两日府里来了贵客,倘若冲撞了到底不好!”徐氏尽力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岔开了话头。
阮氏朝钱晚菱点点头,后者盈盈福身,在彩云的陪同下往外走去。
“阮妹妹今日来除了探望淑华,怕还有别的事情罢?”待钱晚菱出去后,徐氏挥退众丫鬟,只留了最信任的王妈妈在旁伺候,又端起汝窑彩釉的小茶盅,抿了一口上好的明前龙井。
先时听到阮氏来访,她还以为是为了钱老夫人的寿宴,岂料她坐了半晌,只提说看望淑华,倒想着把女儿支开,便知是另有他事。
“姐姐当真料事如神,妹妹今日前来确实有件事情想和姐姐商议!”
阮氏见徐氏这般开门见山,便也不再含糊,凑近了低声道,“却是我嫡亲的二姐因着要来给老太太贺寿,这两日住在我府上,她膝下唯一的一根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