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华的话让屋内众人皆眼前一亮,李氏更是拉着她的手连道好孩子,江老爷赶紧让船老大将福船停下,遣人快马回龙岗镇找人。
待诸事安排停当,江老爷才找了个绣墩在李氏身边坐下,静候消息,紧皱的双眉始终没有松开。
江府一干小姐少爷们皆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知道兹事体大,两位长辈此刻都烦躁得很,生怕冒然开口反会殃及池鱼。
不过也有不怕死的,比如此刻刚得了江悦华失踪的消息,在自己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三姨娘李若梅。
因为李若梅怀着孕,且还没出头三个月,胎相又坐得不大稳,李氏一早便叮嘱了众人不要将江悦华的事告诉她,这会子也不知她从哪里知道了这事,当即便闹开了。
想想也难为她了,好好的一对双生女儿,三个月前江惜华吃了顿寿宴,回来就莫名其妙地疯了,如今江悦华也无缘无故的不见踪影,可不是要了她的命了!
李氏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听得丫头来报说三姨娘要亲自去龙岗镇寻江悦华,更是气得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往头顶窜,铁青着脸道:“去,只管让她去,挺着个肚子不好好在房里呆着,要她作七作八的。到时候我的十二孙孙出了什么纰漏,这江府主母的位置她也不用肖想了,直接去静水庵陪纤巧罢!”
老太太颇为严厉的话让屋内变得更加安静,众人除了江淑华那张蒙了面纱的面瘫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外,皆是脸色各异。
江以则一直以江府庶长子自居,素来言谈举止持稳大方,此刻眉眼间的喜色却是连瞎子也看得出来,徐氏红杏出墙,虽非自愿,不过这罪名却是落了个彻底,只怕连娘家定国公府也帮不了她。
而李若梅为江府生了一儿两女,如今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倘若江老爷一高兴将她扶正也不是没有可能,眼下听老太太的意思,竟是已经将这事提上议程了。
假如三姨娘果真做了江府的主母,那么嫡长子的身份也就名正言顺地落到了他江以则的头上,这偌大的家业,似锦的前程还不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江以则想到这里感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然而一旁江淑华温柔得掐的出水来的声音很快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都说人心险恶,又是在龙岗镇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偏远小镇子,六姐姐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要是碰上了坏人,被劫了钱财也就罢了,这要是……”
江淑华适时地住了口,漂亮的杏眼看了眼江老爷和李氏,满意地见到二人越发难看的脸色,才接下去道,“女儿家的名声也没法子要了,也难怪三姨娘会这般担心……”
“七小姐说笑了,六小姐素来聪明懂事,可不是那些随随便便出个门都会与野和尚珠胎暗结的女人可比的!”江淑华话音未落,便被一个饱含讽刺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正是李若梅,她在自己房里转了两圈,还是忍不住捧着肚子来寻李氏,刚进门便听得江淑华绵里藏针,所指颇为恶毒的话。
徐氏倒台,江以礼又被认定是那野和尚的孽种,如今的江淑华再不是身份尊贵的骄女,即便有定国公舅舅做后盾,料她一个小女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李若梅正是想到这一层,又仗着自己肚里那块肉,才敢这般直接地出言讥讽。
江容华嘴角微勾,徐氏当家的时候,手段毒辣,江老爷的八房姨娘不是死了就是安安分分蜗居在锦绣园,不争不抢,除了大姨娘没了儿子在福寿院心灰意冷地伺候李氏外,只李若梅在府里能十几年如一日地与徐氏平分秋色。
由此可见,这位三姨娘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更何况七姨娘和八姨娘的宿疾也都是拜她所赐呢!
江容华垂下双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之色,然而俗话说一孕傻三年,更何况人大凡太过顺当就容易得意,一得意便容易松懈,一松懈便离危机不远了。
“你!”江淑华被对方借力打力地堵了一句,银牙暗咬,气得差点吐血,不过又想到眼下正是她李若梅丢了女儿,顿时将气尽数消了,捧着胸口忧愁道:“三姨娘只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都是至亲骨肉,淑华也是担心六姐姐,三姨娘何必挤兑我!”
说着还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娇弱不胜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李若梅见不得江淑华假惺惺的样子,便委屈地扑到江老爷的怀里,抽噎道:“老爷,您听听,七小姐说得什么话?妾身自知身份卑微,如何敢挤兑她呀!”
“好了,都给我消停会儿罢,怀着身孕还哭哭啼啼的,也不怕哭坏了我的孙子!”李氏顿了顿手中的沉香木龙头拐杖,呵斥道,“我素来看你行事稳当,才从一开始就由着你的性子把三个孩子都养在身边,谁知竟被你管教成了这副样子,疯的疯,丢的丢,若梅,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李若梅听李氏这么说,显然有指责她管教不力的意思,心里一突,赶忙胡乱抹了把脸道:“老太太,淑华那孩子向来懂事,一定是昨儿靠岸的时候独自下去透透气,又没人知道,所以定是把她落下了!”
“倘若当真如姨娘所说的那般,倒教人放心不少,不过以信总觉得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不然绿萍丫头的舌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江容华顺着声音望向窝在大姨娘怀里的江以信,但见他紧绷着小脸,似是在为江悦华忧心不已,然而只有江容华知道,自从得知八姨娘难产全拜李若梅所赐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