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张单帖,极简单,只有姓名,没有侍生之类的自谦,名字之下,写一个拜字,再下面,则是正文,也极简单,写道:十五日午刻一饭。
七个字,任怨和张佳木从头到尾看了十几遍,两人都有点发呆。
“于少保,于少保请你去吃饭?”
任怨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张佳木,嘴张的老大,不要说鸭蛋,就是整只鸭子怕也能塞得下。
他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于谦是国朝第一大臣,就算首辅的权势也不如他,这一点倒没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张佳木和任怨也算经过风浪的人了,侯爵都得罪了,更何况一个兵部尚书?
但于谦为人方正,甚至是古板,和朝中大臣都很少交集敷衍,更加不要提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了。
这会已经是文贵武贱了,武臣一品也不要想进于谦的家门,他请一个小小百户去吃的哪门子饭啊?
只得把投帖子的来人请进来,任怨先回避出去,张佳木问:“敢问,于少保请客,有什么规矩讲究没有?”
“没有,”来人答的挺痛快,道:“到时候大人直接去就是,就是我家老爷请客,饭菜是极简单的汤饼会,大人如果讲究口腹之欲,怕吃不好。”
倒不愧是于谦家的仆人,如此实诚,张佳木顿了一顿,又问道:“那么,再请教:有什么陪客没有?”
那人摊手道:“我一个下人,这种事只管跑腿,请谁主客,谁陪客,我可不知道。”
“好吧,”张佳木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召来小三,叫他取二百个铜钱来。
这是厚赏了,但来人不受,只道:“老爷治家很严,这钱要是收了,准保赶我出去,我可不敢要。”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佳木以为他客气,笑道:“拿着就是!”
“既然天都知道,可就更不敢要了。”来人一身青衣布袍,长揖倒地,桌上的钱看也不看一眼,就这么恭辞走了。
任怨从旁边耳房出来,点头赞道:“有仆如此,其主人可想而知。”
“是的,”张佳木悠然道:“于少保之风骨,真是令人钦慕,这一顿饭,真的是等不及要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