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辛耀子的号码。
就算她从没存过她的号码,然而属于辛耀子的号码她背得估计比辛耀子自己还熟。
可是!辛耀子并不知道她的号码。她会找到这个号码并打过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当下,辛二抛下还在喋喋不休地江珞瑜,对着胡冰泽略带疑惑关心的眼神,她让他继续讨论,自己下了台去到角落。
电话内容很简单,但是辛二的脸色一瞬间就唰白了。离她靠近的交流小队的成员看到她瞬间苍白的小脸,一时间无措焦虑的眼神,烦躁地跺脚、咬唇,情绪起伏,神状不安的很明显。究竟是谁的来电,电话里又说了什么,竟让向来天崩地裂都能面不改色的人一时间举手无措了起来。
辛二紧抓着手机软软地蹲了下来,周围的任何一点声音都进不了她的耳里。她的脑海里完全被刚刚辛耀子告知的消息给愣住了。
爸爸在厂里上班的时候出了事故。烫伤,很严重,现在人还在昏迷。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在她生命里像大山一样的男人会倒下。在她的眼里,爸爸永远是那个有着厚实的肩膀,宽大有力的手掌,不高但身影直挺,喜欢捉弄人喜欢坏笑,有着很多缺点但又非常有担当的一个男人。
从小到大,她唯一一次看到爸爸软弱的一刻是在刚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她记得那个夏天炎热又兴奋。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她做了美美的发型买了漂亮的衣裙,每天数着日子整理要带到学校去的东西。可是那天,老妈老姐都在上班,一天中最最酷热闷燥的时刻,爸爸却赤衤果着上身按着湿毛巾,脸红红的,眉头紧皱着,手上拎着个塑胶袋回来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瞬,他对着她扬起的灿烂笑容,好像没有疼痛感似地对她说“我被烫到了,下午休息。”语调轻松,语气自然,让她以为其实他并没有伤很重。
可是当他拿下湿毛巾,看到他一身被烫红褶皱起皮的身子,从右胸开始一大片连着右臂,还有未脱的裤子里面、耳后,在过了没多久之后全起了水泡,样子十分惊悚。她害怕急了,慌无心神地只知道打电话给老妈问她该怎么办。
后来,她陪着爸爸去了专治烫伤的老师傅那治疗,顶着炽热的大太阳他不肯叫一辆三轮车载,还是她嫌弃路远脚疼才搭了车去。一路上,爸爸的神情显得很稀松平常,以至于她没心没肺地又松懈了紧张的心情。直到到了老师傅那,老师傅撕去遮挡着的毛巾,剪开裤腿。那画面她不忍心看吓得移开目光驻留在爸爸的头部以上。
那真的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那种痛苦的表情,紧紧咬着唇齿还是发出了嘶嘶的喊声,额头全是因撕开皮肉疼痛而冒出的冷汗。那一刻,她无法言语自己的内心,眼眶里被泪水充盈着,视线里的爸爸模糊了样貌也散不去耳边那痛苦的呻、吟。
第一次,她体会到什么叫感同身受,理解什么是血脉相连。那是她的父亲,敬畏又渴望的父亲!
第一次,她发现原来记忆中的大山,也是需要关怀心疼的。他不是永远在坚强,他只是没有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
第一次,她意识到原来自以为是的长大,在爸爸日渐佝偻瘦弱的身形下是那么的无能。
那是唯一的一次,她亲眼看到爸爸所展现出来的脆弱。
如今,辛耀子的一通电话,一下子就把辛二带回了当初的那段记忆。当时爸爸隐忍的表情,满头的大汗,紧绷着的额角,咬牙切齿地哀呼,长达近一个月在医院受困的黑暗回忆。
辛二闭上开始干涩的大眼,不断地深呼吸调整紊乱的心绪。
记忆里发生烧伤事件是在她要去大学的那个暑假,而不是现在。当时的烧伤只是看着严重,情形却是良好的,爸爸整个过程都没出现不良状况,而这次竟是陷入昏迷不醒?
不行,光是在这瞎想她根本放不下心来!辛二缓缓睁开眼,黑眸深邃坚定地看着一点。她要回家。现在,马上,立刻!
不亲眼见到爸爸,她根本无法有其他精力去做任何事情!
心里做下决定,她二话不说就站起来举步要走。谁料蹲的时间过长,整个腿都麻了,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她只能乖乖地向前倒去。
幸运的是,有人快一步伸手揽住了她。“辛二,你要干嘛?”是一直关注着她的交流小队领队,他满含担忧地问道。
“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去。这里交给他,你们完全可以放心。”辛二表示谢意地笑了笑,自己狠狠跺脚去除脚步麻痹带来的不适。她抬头望向胡冰泽所在的方向,刚好他的目光也在往她这。只见他朝着她点了点头,辛二才安心地跨步离去。
“喂!你要去哪儿?我们还在比试...”江珞瑜见辛二决绝离去的身影,对着她大吼大叫。底下开始有人对她的表现表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这就是标榜自身优雅、大方、得体、有修养有内涵的大小姐?别闹了...
胡冰泽动身移到江珞瑜眼前,“比试还没结束,我们继续。”
“你....”面对他强势冷硬的态度,一时间江珞瑜也不知为什么的就息奄了声势不敢再造次。
跟在辛二身后,随她一起离开报告厅的还有一人。
辛二走的很快,急欲为跑地奔向宿舍而去。手里握着的手机也不浪费时间的就拨通了机场,“喂,机场吗?...最近一班飞往江省的班机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