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速速翻阅了前几页,惊讶地抬起头看她。
“各项指标基本没有幅度,很平稳,几天的数值几乎都差不多,觉得奇怪?”她笑笑,把其中几张纸抽出,摆在病床的移动板桌上。“这些天钟老师在忙没有空查看我给你下药的计量,其实我根本就没给你吃药。”
“那我这几天喝的是?”
“辅助安神的安神汤。”辛二点着报告上几个数据道,“如果我说,你的身体这些比常人偏下看似危险的数值,其实对你而言都是正常的,你相信么?”
面对他惊疑,不由扩张几度的瞳孔,她继续说,“什么是细脉、闭脉,一开始就跟你详细解说过了。至于它带来的影响也和你解释得很清楚明白,你会有现在这种遭遇,也基本是推脱到了这个病上。不过,我真的不想说,这个是病。它只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一种脉象,只是比较稀有,很珍惜罢了。”
“我天天待在病房,吃药,注意忌讳各种,不能跟普通人一样生活,你说我这样是正常的?”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质疑她。所以,他这二十几年来远离人群、社会,躲在安全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苟活,这都是他自己在给自己构筑虚幻的堡垒?
“我说,事实就是如此,你大概很难接受吧。”她斜靠在床脚,偏头想了一会儿,“这样说吧,你是早产出生的,先天体弱对你的身体各系统确实有影响,但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严重。特殊脉象加上这个原因,导致你小时候常生病,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之前我说的,如果你不是因为钟老师用药吊养着老早就不行了,但如果不用药养着的话,我说你会比现在更健康,你是不是会更加的不敢置信?”
“辛二,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钟伯伯其实并...”
“不!他是在尽心尽力治疗你的,只是方法不当罢了。”她打断他的猜测。“先天细脉、闭脉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特脉象,他能及时发现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在缺少经验借鉴的前提下还能根据你身体状况做出如此详实的研究,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原本,我不会在今天跟你说这番话的。”
“那你?”突然间,张远铎发现他看不透辛二这个人。在她年轻的面容下,时而沉稳,时而无赖,时而逗趣,时而高深,他一点都感觉不出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究竟有怎样的经历和过去才会展现出如此多面的神貌。
“你能碰上我原本是一件巧合的事,但因为你的身份,我原本想借着你的手来满足我自私的愿望。突然间发现有这样龌蹉思想的自己跟我想要面对的人又有何不同?若是我师傅在的话,他大概会拎着我的耳朵狠狠把我大骂一顿也未尝不可。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我就错了。现在面对着你,我发现自己真得是大错特错。”
张远铎这样心思纯澈的人,她要利用他来对付钟明全,在钟明全处境最恶劣的时候给予最后一个重击,那她这样的行为算什么?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跟当初他那样对她师傅的行径又有什么区别?
张远铎是无辜的,面对身体、精神上的打击,他已经够可怜了,她不该拿无辜的人来给自己做工具报复别人。李泰民多次和她强调,钟明全现在和张家斗得很凶,叫她不要掺合。江氏最近也乱了,胡冰泽也暗示她现在不要轻易动作。
可是她才不在乎这些。她把自己关在医院,看着院里人来往去乱糟糟一团,看着安静窝在病房无能为力埋怨自我的张远铎,看着照顾儿子心力交瘁的兰欣瑜,他们都活在当下为自己为他人谋划着。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师傅当初坚决要送她去无国界医疗小组学习的初衷。
她是一个医生,她还很年轻。她的世界不该满是过去的包袱和仇视。从她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医者开始,在面对生命面前,所有一切都是平等的。师傅用四年时间告诉她放弃内心的仇恨,教她看清生命的本质和意义,她却依旧看不透放不下。这对张远铎是何其的不公平,也把师傅的用心良苦给弃之不顾。
她才是那个把自己局限在圈子里的人啊,她才是最该走出来真正面对未来的那一个!
“我给你承诺,我会治好你。给你一个健康人的脉象体魄,让你可以去到任何你想去的世界角落,看你想看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