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子的缝隙里照进来了。
乔浅初一睁眼,看见了床边放着的早餐。
南烟已经来过了,她的睡眠太沉,竟然也没有听见他的动静......
她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隐隐在盖子底下冒着热气的粥和包子,是她最爱吃的城西那家包子店的,离这里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没有动作,看了很久,随即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正在挣扎着从窗沿里爬进来的阳光,眼睛闭了闭,起床洗漱。
洗漱过后拿起了早餐,碗下压着的纸条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了地上。
乔浅初一愣,蹲下身子将纸条拿了起来,看见了纸条上熟悉的字迹。
“吃完饭下楼走走,天气正好。”
她咬了咬唇--这样的字迹在她清醒后的很多个早晨里出现过。南烟不喜欢短信和电话,更多的是给她写纸条,而这些纸条不论长短,也不论是他规规矩矩地用白纸写的还是随手扯下的什么账单背面,都被她一起收藏在了放着重要文件夹的抽屉里。这个男人在她生命里扮演这样重要的角色,重要到他的每一点每一滴自己都会想要收藏,她脑子里无数次掠过的想法,终究是无法说出口......
乔浅初低头吃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往门外走去。
她不开窗户,不拉窗帘,整个房间里都是黑暗的。而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阳光刺得她眼睛酸疼,她也才理解了南烟在纸上说的“天气正好”是什么意思。
乔浅初缓缓走下了楼。狭窄的楼道里遍布她和乔美琳的记忆,两人一起买菜回家,一起在楼梯上说笑,和前来串门的一心互相打闹......在父爱缺失的年纪里,乔美琳在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给了她欢笑和记忆,对于她而言,这就是她需要的所有。
心口一疼,乔浅初伸手扶住了楼梯口旁的墙壁,缓缓蹲了下来。
在大口的喘息了几声之后,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最可怕的不是疼痛来临的那一刹那,而是在那之后经久而糜烂的伤口会随着时间而发酵,于是更加疼更加痛,更加恐惧而清醒。
身前的热度突然消失,阳光被挡掉了一片。
乔浅初动作迟缓地抬头,手还压在心口,在看见了来人之后一愣。
“承北?”她出声,声音沙哑。
江承北张了张嘴,出不了声。他问了穆南烟乔浅初的去处,知道她在老房子里已经待了很多天了,他来之前有想过她的状态肯定不会好,但是没有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和上次相见一比,她瘦了一圈,原先穿着合适的衣服已经宽大了很多,脸色憔悴,眉心微蹙。
乔浅初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江承北道:“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江承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比她还难受。他克制自己不要前进一步,不要越过那条线,时刻保持着清醒,这么多天以来,每一次拿出手机,都只能将短信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就怕打扰到她。而现在呢......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全都崩塌了。
乔浅初低头看了看自己,扯着嘴角,扯不出笑意,“我没事。”
“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吗?你还是我认识的乔浅初吗?”江承北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出口。
乔浅初不再勉强自己去挤出笑容,认真地打量了江承北一眼,开口道:“你也不是我认识的江承北了啊。”
谁都在变,谁能逃过。
江承北一噎,无法回答。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我们走走吧。”
乔浅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朝小区的绿化带处走去。一路上洒落的阳光十分温暖,她眯着眼睛,适应着光亮。
“为什么搬过来?”江承北转头问道。他想问很久了,还是憋不住。
乔浅初盯着自己脚边的草,半晌才道:“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南烟。”她和江承北没有办法说谎,因为他的敞亮和坦诚,因为他的不避讳和不谨慎,和他说话,比和周围害怕她因为脆弱而想不开所以处处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朋友们,要来得舒服很多。
“为什么没有办法面对?”江承北皱了皱眉,不能理解,“这事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他当然也是。”江承北说完了才是一愣,苦笑了一声--张子善嘲笑过他的坦然,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个机会,但是他理所当然地就站在了事实这边......算了,反正这一对就算不用他来说,也拆散不了。
“我知道,”乔浅初艰难地皱眉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想不通吗?”
“会。”他犹豫了一下,答道。
乔浅初转头,“那为什么问我?”既然他可以理解,那为什么不理解她的困惑。
“说实在的,我不想帮他说话,但是我如果不说,最后受苦的是你......”江承北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有太多的情绪和内容,乔浅初无法参透,也不想去解读。
“嗯。”她应着。
“他在这件事情上,要承担比很多人都大的责任,但是每一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江承北耸了耸肩,转眼看见了儿童玩耍的沙坑区域里正在刨沙子的小孩,目光被稍稍吸引。
乔浅初一震,看着江承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想不明白,但是江承北想明白了。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才更显得真实。他不是会为谁申辩的人,但是他话里那一丝不满,她确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