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她宋涟漪并不算容和的女人,只能算是他的臣子,更确切来说,大概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而且还是一颗很好使的棋子。
容和登基两年,每个怀上孩子的妃子要么殒命。要么腹中孩子是被太后给杀死的,这些她都知道,但明面上做了这些的却都是她——那个女人只会坐在高位上笑得花枝乱颤,而后拿再尖酸刻薄不过的眼神瞥她一眼。嘲笑她:“宋皇后当真是尽职尽责呀,哀家可一直都盼着能抱孙子呢,眼下也不知该等到什么时候了......话说回来,宋皇后你应该能生产的罢?哦呵呵呵,但愿是我想错了......”
她分明能在她的眼里看到妒忌两个大字。
容和的管教是极为严苛的。这些差距在这几年看来尤为明显,容和忙着学习各种各样的事情,许许多多的,甚至她都闻所未闻,不曾想象过的事情,她能够感受到容和迫不及待地想要壮大自己,想要能够独当一面,真正成为这个国家的王者。但说实在的,她几支持他,她喜欢着这个站在高处的时候才能露出好看笑容的容和。但她却也是害怕的,容和长得太高,她这般黑暗中来的妖精就只能被抛得更远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太后当真是同一种人啊——都是一样寂寞的人呢。
不过或许是为了和太后作对,又或者她被容和说动了,容和是应该要有个孩子的,故而她将一个妃子送入了冷宫,避开了太后的视线让那个妃子得意养胎,并成功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才倒真是让她扳回了一城。太后受了极大的打击。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大太监来报,是替容和传话来的,说是容和今日要去围场打猎。大概很晚才会回来。
她想,容和前天容和答应来陪她去河畔散步的,大概是忘记了,如此只能作罢,只能无奈的感慨——如今居然连见上容和一面也是个难题了,她和容和之间倒真是越来越生疏了。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是一种类似于母亲看着孩子渐渐长大,一边感到欣慰,一边又难免患得患失的情绪。
——好吧,她承认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但是想着自己比容和多长了二十多岁的年龄,如此倒也合乎情理。虽然落寞却也不至于伤心,好在最近还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娃儿可以陪她。
这皇宫里面的女人是很讲究的,母亲并不亲自哺乳,奶娘是请了最好的,且性子温和,容貌也不差,看着便是个伶俐的人儿。母亲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坐好月子——那妃子本就没有犯什么事情,她虽然霸道,倒也不至于利用女人,让她生下孩子就将她踢开,毕竟容和确实需要一个孩子不是么。
那妃子的娘家人听了这事情也算是欢喜得不行,原先这妃子被打入冷宫,他们来都不曾来过一次,眼下生下皇子,这一家人忙拎着一堆东西跑过来看她了,就指望着靠这个孩子东山再起,帮娘家一把。这妃子的父亲本是江南人,后来做了入了军队,立下了战功,被圣上赐婚,赐婚的便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只不过两家渐渐生疏了不少,再加上这妃子进了冷宫,一下子便失了势。如今,为了孙儿,她老人家终于也算是对母亲另眼相看了。
眼下见着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便又忙回来看她了。
宋涟漪在一旁看着,忽然忍不住想笑,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坏心一点将这妃子丢入冷宫,孩子留给自己养的话,不知道这些人会气成什么样子哩。
宋涟漪啧啧称奇,这老奶奶过去一年根本不曾进宫来关照过这妃子半分,眼下倒好似从未分开过一般,那叫一个亲热,照顾得面面俱到。
她说:“这女人生了孩子,体虚,五脏六腑都需要得休息,又容易因着人的随意走动而毁去了原本的样子。你自今日起再不可离开这床,我已经替你备了好几条收腹带,每天一定要用着,此外,就是吃饭也不能乱动——我来喂!对了这坐月子的女人吃东西又是一大讲究......”
有个小丫鬟上前一步,便给老奶奶递去了一杯茶水:“老夫人,请喝茶。”
老奶奶接过茶,喝了一口,又还给了小丫鬟,只是终于难得的笑了笑,面上有着几分高傲,似乎是施舍一般的笑容:“你这茶倒是泡的不错。”而后很是有模样地掏出一块丝绸帕子擦了擦嘴角,又取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镯子,很是大方地递给了那丫鬟:“赏给你的!”
这宫里的丫鬟可不是一般的丫鬟,推拒了两下马上揣走了,而后便去了外间。老奶奶的视线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了好远。
哈哈,装逼也得有成本不是......再不能去细细估量老奶奶的战斗力,宋云裳直接就拜倒在了她那珍贵的慈祥笑容之下。
这还没算完,过一会儿,她竟又将宋云裳的贴身丫鬟当做了随处可用的宫女,巧的是那时候别的宫女眼下都走了,只剩下另外两个在外间捣鼓着小娃儿的用物。那老奶奶指挥她的婢女:“你将外头那串梨子给削两个过来,我有些渴了......”脾气倒是很大的,说完了之后才想起一旁的桌子边上还坐着皇后娘娘,忙又小心地补充了句:“皇后娘娘要不要也来一个?”
宋云裳在皇宫横行,少有碰到别人在她面前横行的时候,眼下看了只觉得有趣,不过梨子什么的倒是谢绝了。
那老奶奶点点头,又吩咐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还不快去!”
那丫鬟怎么可能去呢,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