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一向顺风顺水,出生将门世家,周围的人都非常疼爱我,与一般人家的闺阁小姐相比,我要无拘无束得多。许多姑娘一辈子都走不出自家的院子,但我何其有幸,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广袤的大漠中驰骋沙场,放声大笑。纵然先皇总是为难我们傅家,但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到太多,总的来说,我是非常幸运的人......”若狭一字一句缓缓说道,眼中光芒闪烁着,让人移不开眼。
段君兰斯文地掩唇一笑:“我很欣慰若狭终于正确地认识到了自己是姑娘家这个事实。”
她以前常年穿着一身男装,他为了哄骗她穿上女装,可算是呕心沥血,想尽办法。但即使她套上了女装,骨子里的豪迈和爽利总是会让人误以为她男扮女装......他并不是介意她对男装的偏爱,而是极为不喜旁人与她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模样,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分嫉妒。
是的,非常嫉妒她和自己之外的人亲亲密密的模样。
“你......”她瞪他一眼,跺了跺脚,一时间没察觉段君兰说的是她失忆以前,连忙岔开话题,继续说道:“大约也正是因为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使得我的性子变得狂放不羁,甚至变得狂妄自大,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乃我何,没有我做不了的事情。但现在想想,其实离了父亲,离了漠北军,离开了青衣门,甚至摆脱傅家人的头衔的话,我什么都不是。”
不喜欢听她这般否定自己,段君兰出声道:“若狭,并非......”
却被若狭摆了摆手,打断道:“君兰,你听我说完罢。我说的这话并没有错,如果没有这些的背景话,我可能早就死了。可能在很久以前就死在了临昭,可能在一年前死在了平头山的河水中,亦有可能像这回在前几日死在了大漠里......甚至,就连我上次差点被小沐封为宣妃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被沉塘淹死了,毕竟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落得和我这般的境地,便只有这么一条出路罢,所以我何其有幸!”
段君兰心疼地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轻轻摩挲。
她的手冰冷的吓人,他将她的手完全包容在自己的掌心,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依靠。
小豆包似乎清楚了他家干爹在做什么,又似乎不知道,歪着脑袋瞅了半晌,小身子一扭,往前扑了过去,也将自己的手搁在了两人的手上。
手上传来两种温度,若狭心口一悸,几乎要落下泪来!
“但现实总归是让我明白我太自大了,眼睛看得太远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珍惜眼前。”若狭苦笑着,脸上有几分自责,顺着小豆包的肉手看向了小豆包的小脸,苦笑刹那间又变成了欣慰。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小豆包的脸颊,轻声道:“长安,娘亲差点做了错事,能原谅娘亲么?”
“阿大......阿......阿娘......”小娃娃奶声奶气地说道,言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支离破碎,教人听不真切,但带给若狭的却是一阵狂喜。
“长安,长安!”她低声尖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激动。
“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要珍惜眼前了,然后应该怎么做呢?”段君兰包容着她的笑意,温柔地问道,声音低沉,循循善诱。
若狭张了张嘴,一个声音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又看向了周遭,但四周静悄悄,所有人竟然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不见了!
若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能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要命,所有人都知道她要什么,所以大家都识相地退了出去,留她和段君兰两人在一起,平,不,还有一个已经临阵倒戈,完全站在段君兰那边的小奶包。
小奶包甜甜一笑,挥舞着小手:“阿娘......”软乎乎的语气,叫她心中的气闷完全消散了去。
当真和段君啦相处久了,竟被带得和他一个性子,教她完全生气不起来,况且也舍不得对他生气。
“若狭,我可有几分吃味了,怎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却宁愿将视线看向身旁的人......”段君兰促狭一笑,调侃她。
“唔——!”若狭连忙将视线投向他噙着笑意的脸庞,俊雅的容貌,温润的眉眼,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很明显是故意吸引她不得不面对他的。
傅若狭在所有事情上都能爽快利落,但在感情这事情上啊,却别扭成这样。
“我......”
“你?”
他看进了她的眼里,执意等着她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话说出来。
只是等了许久却见她的脸越来越红,嘴唇紧抿,话语又给他吞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这番娇羞的模样倒还真是他从未见过的,心中欢喜的同时亦有几分心疼,若是旁人被他逼到走投无路,焦躁不堪的地步,他心底会有几分成就感,但对象换成她,他眼中便只有担心了。
生怕她再憋下去会将自己给闷死,他连忙出声安抚:“若狭,我喜欢你,愿意照顾和你长安一生一世,这话我应该与你说过不止一回了,我从未与你说过谎,你要相信我。”
他声音温柔却不容置喙,侵入她的心底。他的手臂攀在她的肩头,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左边抱着小豆包,右边揽着她,将自己身上的温度分给了心中最挂念的两个人。
“胡说,你明明骗过我的......”她忽然小声抱怨。
“什么?”段君兰没有听清楚,连忙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