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树隔绝一界。
若以道术神通,强行攻打,纵能攻破,也非一时之力。
但秦先羽仍在防备外界,注意外界动静。
故而要对付秦先羽,还有另外一种法门。
而这一类法门,正是西北邪佛最善之法。
……
“羽化仙君,何苦如此死守,得罪诸天仙圣?”
那声音浩大而威严,带着正义凛然之气。
秦先羽盘膝而坐,双目未必,心中平淡无波,清净境压下了一切动荡,道剑斩灭了一切情绪。
他平静答道:“只因应了大德圣龙。”
“大道当前,一切皆是空谈,一声答应,何必苦守?”这声音又道:“传闻仙君修得道剑,如今到了这等地步,道行高深,想必也灭去了大德圣龙加诸于身的手段。既然脱去了束缚,大德圣龙如今似乎婴孩,大道在此,何不取之?”
秦先羽道:“此为信也。”
那声音再道:“可惜,大德圣龙之法,原可安然无忧,并使仙君天仙有望,又何苦冒着性命之危而拒之?”
秦先羽道:“为此风水阵中之生灵。”
那声音再道:“那仙君多年修行,期间斗法无数,波及生灵众多,近期东海降服孽龙,更波及数十万里海域,心中可有愧也?”
秦先羽道:“有。”
那声音喝道:“既如此,何以为善?”
秦先羽道:“为百万里生灵,及自身善念之道。”
那声音沉声道:“为此不惜行大恶?”
秦先羽道:“东海囚笼,广有数万里范围,西北方为东海龙宫所在,全无人迹。其余三方,因囚笼所在,故而数十万里间少有生人,虽有波及,但数量多寡,远比不得这百万里家国聚集之地。”
“尘世之间,保家卫国者,率军成千上万,不惜赴死,保住家国山河,亿万百姓,此乃以小取大。我亦如此……”
秦先羽说道:“为此,我已押上了自己的性命,加上圣龙以及冥空的性命。”
那声音冷漠道:“以小恶成大善?”
秦先羽道:“有舍有得,只须是恶不压善。阁下须知,我从来便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那声音森冷道:“你可觉自家有罪?”
秦先羽道:“有。”
那声音又道:“那你为何不以死谢罪?圣龙道果交与众圣,你自灭当前,一切罪恶皆消,百万里生灵无事。”
秦先羽道:“若重来一遍,我仍是如此作为。”
那声音宛如洪钟大吕,震怒道:“死不悔改!”
秦先羽陡然睁开双目,说道:“尊佛可曾作恶?”
那声音蓦然一顿,然后说道:“本座乃普度众生。”
秦先羽说道:“为此不惜杀人,剥皮抽筋,取脏腑,拿筋脉,更折磨凡人,观其丑态。这便是普度众生?”
那声音说道:“世间为囚笼,寿元是刑期,本座杀尽众生,故能解脱众生。”
秦先羽喝道:“不以杀生为恶,不辨善恶二字,你又何必用善恶欺我?”
那声音骤然一顿。
“听闻佛门讲究顿悟,既然尊佛悟之不透,何以依然立于此尊位?”
“你身具佛门功果,念头不通,罪恶无数,此佛陀业位,何以仍不退转?”
……
应皇山,大道之树内。
“西北邪佛,虽不比西方极乐净土,但也算佛门支流。”
圣龙说道:“他念头不通,暂时是不能出手了。”
秦先羽说道:“我要的不仅仅是如此。”
圣龙略感讶异,看了他一眼。
“西北那边会有出手,此事早有预料,但我自知抵御不住,故而留下破绽。因怕他不用这破绽,所以不惜去往西北,同时斩杀黑烟无界真佛,以作提醒。”
秦先羽眸光凛冽,说道:“现在……该他跌落佛位了。”
说罢,他手中翻出一片树叶。
树叶中记载了那位镇狱地王佛远从西北传来的声音及气息。
这声音与气息,远隔西北至此,乃无根之水,所以被秦先羽轻易截下。
“你要用来作什么?”
“练气士衍化至此,经方术之士,终至道门羽士。昔年方士之中,有诡异之术,唤作七箭书。”
……
东海。
袁守风历经数百年,亦过三重地境。
他素来令人无法看透,哪怕是当年九转地仙时的秦先羽,亦是如此。
“我这一身内外,气息排序,拓印下了没有?”
袁守风偏着头,朝着那雪白蛊虫问道。
雪蚕蛊悬在当空,口中叼着一个玉牌,稍微点头。
“我知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甚至可以虚空造物,但我便只能是我。”
袁守风说道:“我不想成为另一个冥空。”
雪蚕蛊低吟两声,算是答应,亦有催促。
玄机跟随在侧,说道:“适才小师叔尚且走了这一条路,死而复生,仍是本身,未有变化,前辈还惧怕什么?”
袁守风拍了拍衣衫,然后说道:“也罢,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玄机躬身应道:“是。”
眼前有一桌。
桌上有弓,有箭。
前方有一草人。
这草不是寻常草,是用大道之树末梢枝桠结成。
草人胸前有一纸,原是空白,后来现出几个字。
镇狱地王佛。
“前辈,请罢。”
玄机伸手搭在袁守风背后,以作助益。
袁守风深吸口气,张弓,搭箭。
箭破虚空。
草人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