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一惊,见前方正好有一处凹入的石窟!连忙拧腰侧身,躲入凹处。黑影扑闪,唦唦怪鸣,那几只凶禽飞也似地狂奔而过,硕大的身躯在这狭窄的窟内穿行奔掠,竟如游鱼一般轻快自如。凶禽奔跑极快,丝毫没有瞧见阴影中的馨儿,转眼之间似已出了石窟外。
馨儿如释重负,正想大步奔入,突然又想:“不知洞中还有其他怪兽吗?”猛然一凛,娇影微顿,悄移莲步,朝里走去。
绕过几个峭壁,终于来到一个颇大的石窟中。石窟钟乳垂石,犬牙参差,四壁许多彩色晶石闪闪发光,将洞中照得光怪陆离。窟壁镂空,相临许多稍小窟壁。数十个黑色锦袋以晶莹细丝吊在半空,微微蠕动。
馨儿吃了一惊:“难道那些凶禽竟抓了这么多金童子吗?”
当下奔上前去,从怀中取出惊雷帝国豪雄所赠一寸长的“鱼肠短匕”,青光一闪,“嗤”地一声低响,将锦袋轻轻划开。果不其然,一个三四岁左右的*金童子立时应声掉落,被她稳稳接住。
那金童子似已受了过多惊吓,瞪大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她,竟连哭喊也发不出来。馨儿怜意大起,将他轻轻地平放在地,抚摸他的头发。见她眼中恐惧之意稍减,这才移身到其他锦袋旁,以“鱼肠短匕”将锦袋一一割开。
片刻之间,便从锦袋中取出二十余个*金童子。这些金童子个个眉目清秀,珠圆玉润,都是难得的金童之身,但似乎都受了极大惊吓,张大嘴,始终发不出声音。
馨儿心道:“这里一共不下七十个金童子!怎能一次带走?倘若雷电鹜在此就好了。”心下大为烦恼。又不知那些凶禽何时回来,倘若不能及时将这些金童子转移到石窟外,遇到凶禽,则前功尽弃,说不定自己当真也要搭上一条性命。
正蹙眉思虑,忽然发觉地上的二十几个金童子惊怖地望着她身后,张大了嘴,哭喊不得。
这个时候,一阵阴风从背后刮来,脖颈森冷,彷佛一条黏滑冰冷的毒碧艳蚴从脊背往下爬行,寒毛直竖,周身鸡皮疙瘩立时泛起。
她大吃一惊!猛地转身望去。空空四壁,锦袋摇动,哪有半个人影?
馨儿吁了口气,惊魂甫定。转过身来,却见那二十几个金童子恐惧地凝视她的身后,有的竟前后shī_jìn。耳旁蓦地阴风阵阵,竟似有人在耳边吹气一般,心中“咯咚”一响,登时升起森寒怖意。
强忍恐惧,摒住呼吸,微微侧头,朝斜后方瞥去。光影一闪而逝。但那凹凸不平的地上,赫然竟有两个人影!上个长发摇曳,乃是自己;但另外一个飘移波荡,竟似鬼魂一般。
馨儿“啊”地一声大叫,心彷佛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握紧那鱼肠短匕,朝身后猛然刺去!
手腕蓦地冰凉,彷佛被什么铁箍箍住,动弹不得。馨儿惊怖如狂,突然想起“玄风法术”中的“移花接木”,默念法诀,手腕鬼魅翻转,闪电般抽离出来,蓦地掠出数丈之外,转身颤声斥道:“何方枯鬼妖魅,竟敢放肆!”
那人似乎没料到她竟能突然脱身,“咦”了一声,征然而立,呆呆地望着她,没有再躲藏闪避。
馨儿凝神望去,大吃一惊,尖叫一声,朝后退去,紧紧地靠在峭壁上,倒抽一口凉气,恐惧得几将哭出声来。
那人宛如鬼魅,身体漂移不定,阴风吹来,身形跌宕变形。绿幽幽的脸上,血污斑斑,双眼出已然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剩下黑黝黝的两个小洞,嘴唇嘴唇早已不知去向,舌头却兀自耷拉在外,牙齿森然,口涎不断地从豁嘴滴落。肚腹破裂,血肉模糊,肠子似乎早已不翼而飞,一望之下,竟是空壳血腹。
两只手臂残缺不堪,白骨错落,正笔直地朝馨儿伸出,十指张舞;一双只剩下白骨的残腿轻飘飘地朝前移动,平直地朝馨儿飘来,口中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吖吖”之声,象是喘息,又象是呻吟。
馨儿又是惊惧又是恶心,泪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险些哭出声来。双手颤抖着紧握鱼肠短匕,两腿发软,几乎便要瘫坐在地。
那枯鬼妖魅黑洞洞的眼眶凄凄惨惨地望着她,口中吖吖作响,口涎从豁嘴与舌头上不住地滴落,肠子悠荡摇摆,悄无声息地朝她飘移而来,腥臭阴风随之扑面卷舞。
馨儿尖叫一声,厉喝道:“不要过来!”折刀乱舞,泪水扑簌簌滚落。
被她这般蓦然哭叫,那枯鬼妖魅竟似吃了一惊,顿住身形,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哑声响,白骨十指缓缓收拢下垂,畏缩不前。
馨儿心中惊怖狂乱,后悔害怕,茫然不知所措。忽然想起当年在沧浪岛海域,被一只睛恶鲨所追时,南宫易所说的话来:“傻丫头,越是危险之时,你越需要镇定,切切不可自己慌了手脚。或许它还更怕你呢!”
当下强自镇定,凝神聚意,挺直了身子,动也不动,冷冷地凝望着那枯鬼妖魅。但那枯鬼妖魅实在太过恶怖,盯了片刻,忍不住想要弯腰干呕。
那枯鬼妖魅“吖吖”低呜,似乎被她瞧得不好意思,缩起头来,黑洞洞的眼眶翻动,不敢直视馨儿。见馨儿妙目瞥向他的空掉的腹部,蹙眉嫌恶,掩嘴欲呕。白骨双手连忙遮遮挡挡,彷佛想将那摇摆于体外的血淋淋骨架与腐肉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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