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琛离开幽州后,邱敏觉得生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事实上卢琛在幽州的时候,也是在军营里的时间比较多,回宫的时候比较少。
严格意义上来说,幽州城的皇宫,其实也不过是一片修建的比较大的住宅区而已。一来是因为这个政权建立的时间比较短,还不像祁朝的皇宫那样,设置复杂,各部门完善。二是因为这毕竟是个胡人建立的政权,没汉人那么多规矩。
加上卢琛的父母兄弟都死光了的情况下,在这整个皇宫中,也只她一人可以称得上主子,其他人都是听命行事的奴仆,所以这宫内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但却出不去,因为在要口处有卢琛的亲兵把守。邱敏要出宫门,没有卢琛的允许,他们自然不肯放人。
卢琛走后没多久,高尚进宫来找邱敏,跟她商量婚礼的日期。
邱敏想起卢琛昨晚说过,多则二十日就回,但她根本就不想成婚。高尚道:“昨日陛下出发前我替他占了一卦,下坤上震相叠,坤为地,为顺;震为雷,为动。因顺而动,预示着这次平叛会成功。所谓好事要成双,等陛下平叛成功,你们再大婚,必然吉祥如意。”
邱敏闻言侧目:原来高尚除了搞内政后勤,还兼职神棍。说来她在大祁的时候,也自称能预言,从某方面来说,她跟高尚算是同行,只是她这个神棍是假的,高尚这个神棍不知道有几分准。
不过同行归同行,该质疑的时候还是要质疑,邱敏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卢琛一定能平叛成功?从幽州到邺城,路程有千余里,卢琛赶到邺城起码要十来日吧?也许那时裴志清已经打开城门投降了沐泽,卢琛再要将邺城夺回来,恐怕就难了吧?”
高尚道:“用不了十来日,从幽州到邺城七、八日足矣,陛下这次是在燕国境内行军,在自己的地盘上,辎重粮草可以从周边地区补充,不需要带太多,行军速度自然容易快起来。其次陛下出发时带的是骑兵,速度自然不慢,而在沿途到邺城附近也有归于陛下指挥的步兵,这些军队都不是从幽州出发,征召起来还能率先赶到。另外,我也写信告诉裴志清陛下仍然信任他,以此来麻痹他。而且裴志清过去背叛过沐泽,祁国朝堂上下恨他的人极多,他自己恐怕也不能立时下定决心归祁。只要他心中还摇摆不定,不联合祁军,等陛下赶到邺城,杀他不过像杀猪狗一样简单。”
行军打战邱敏一点都不懂,但高尚这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让邱敏觉得一阵郁闷。
高尚又道:“也不知道那个裴志清是怎么想的,既然降了我们,暗地里却又跟沐泽私通,简直是自寻死路。”
邱敏倒是能理解裴志清的想法:“他过去反叛是被逼的,崔道远杀了他弟弟,他跟崔家已经势成水火,而崔家又势大,他若是继续留在大祈,迟早也会被崔道远收拾掉,所以他当初叛变,是为了自保。但现在沐泽撤了崔道远的官职,崔家已经不能对他造成威胁,沐泽又答应不追究他背叛的事,那里毕竟是他的故乡,他自然会生出想回去的心。”
高尚哼了一声:“难到我们待他不好么?沐泽不过撤了崔道远的官职,他就心生归意。到底曾经是别人家的狗,养不熟。”
邱敏默默叹气:一件物品用久了都会生出不舍的心,何况是自己的故土?但就像高尚说的,裴志清毕竟曾经背叛过,就算沐泽答应不追究他的罪责,大祈朝堂上还有不少厌恶他的人,所以他想回去,又不敢立刻下定决心回去,这样摇摆不定,夹在沐泽和卢琛中间,注定最后要悲剧。
高尚心想邱敏曾经也是沐泽养的,卢琛虽然待她不差,但看她对婚事百般推脱逃避,就知道她跟裴志清一样,也是个养不熟的。 不过她到底是个女人,武将养不熟只能杀掉,女人嘛,让她生个孩子,心就定了。
高尚直接替她下了决定:“下个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婚期就定在那天。”
邱敏下意识就想拒绝:“这时间安排的也太紧了吧?”
高尚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若不是要等陛下回到幽州,我觉得时间上还可以再提前起一些。何况陛下年纪不小,也该尽早有个后,否则他以后的事业,该有谁继承?”
邱敏诧异:“卢琛难道就没有认养子?”
高尚蹙起眉头:“陛下完全可以有自己的后代,何必要认养子乱了他的血脉!”
邱敏心想卢琛是胡人嘛,胡人本来就喜欢蓄养子。
古代游牧部落间征战残酷,男性死亡率高,要保证本部落的发展壮大,就会从外族或者战俘中吸收更多的生力军,以此保证在部落之间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于是就出现了将外族或者战俘认为养子的现象。
胡人的这种习俗在胡汉杂居的河塑地区最为流行,也影响了不少汉人。这里的将领为了培植亲信党羽,喜欢将心腹收为养子,以义父子的关系来笼络人心,为自己卖命。养子也愿意以养父为靠山,使自己处于更有利的地位。同样,他们自己也习惯成为别的人养子。像卢琛就曾经为知州张狩的养子。
而在继承权方面,某些被养父器重的养子,有着和亲子一样的地位,要改姓,录进宗谱,如果比亲子更出色,甚至可以继承养父的地位。五代十国时期,有不下三位皇帝是养子出身。
大约因为有这层缘故在,所以从前的卢琛才不在意给自己绝后——他自己的爹都不是很在意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