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零五年秋,黄昏时分。
西边的彩云魔术般地幻变着,夕阳余辉把南方这座省府城市阶比鳞次的建筑物涂抹得五颜六色,煞是雄伟壮丽。若站在开阔之处向远方了望,还以为是看到了那绚烂缤纷的海市蜃楼。
在省城人民广场那绿草坪上,忽见一只彩色风筝展翅腾飞起来,凭借着强劲的东南风,飘扬着长长的尾巴,越飞越高。一个放风筝的男孩正在努力地奔跑着,手里牵着那风筝的“生命线”,越拉越紧,不知什么时候线被绷断了。那男孩停下脚步,傻呆呆地站在那儿,用眼睛瞪着那白云飘过的蓝天,搜寻着他那至爱而飘飞着的梦想。可是,那只彩色风筝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终于没了踪影。此时,他竟然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大哭起来……
一阵秋风掠过,在大街上掀起了满地的落叶。
眼前,一辆豪华奔驰车在省城人民广场前的大道上快速而平稳地驶过,它正朝着出城的南边方向奔去。过了一个又一个红绿灯,奔驰车减缓了车速,驰入高速路口停在收费站处。徐徐降下车窗玻璃,司机递交了过路费。收费站那红白两色的挡车栏杆缓缓地升起,让这辆奔驰车行驶上路。
这是一条省城通往南疆市的高速公路,全长三百二十公里。
夜幕降临,车窗外开始下起大雨。奔驰车的速度保持在时速一百二十公里左右。刮雨刷在车前玻璃窗上有节奏感的摆动着。从车内的驾驶显示板上映射出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车里面坐着三个人。
车内后排座位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是南疆市中天实业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毕自强。此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家财产超过十亿元人民币,是当地商界上叱咤风云的传奇式人物。他留着很短的平头,肤色白皙,体格硕实,看上去已有些发福了。平常与人相处之时,他那英俊的脸庞上总是焕发着一股精神劲。他笑起来的模样,会让人想起寺庙里被人们供奉着的弥勒佛。此刻,毕自强双目微合,双手自然地搭在自己双腿的膝盖处,似睡非睡,靠在座椅上静心养神。
开车的司机叫陈少平。他平视着前方,双手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得轻巧、匀速、平稳。陈师傅的年龄四十出头,样子长得精瘦、颇显干练,已有二十多年开车的职业生涯,是一个经验丰富、驾驶技术老道的司机。因为他与老板曾是高中同学的关系,在几年前成了毕自强的专职司机。
在司机的助手位置上,端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打扮时髦的女性。她叫白薇薇,是毕自强理财的得力助手兼跟班女秘书。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容貌秀美姣好。她那一头漂亮而乌黑的长发,用绸条花绑成一束马尾笔直地垂落在脑后,很有一种造型上的独特美感,也使她在端庄大方的女性气质中又平添了几分迷人的妩媚。
车内回荡着音乐,很是激扬的歌声。一曲高歌唱罢,又一曲激情放嗓。来来去去,尽是那些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的老歌曲。
此时,奔驰车在返回南疆市的高速路上飞驰,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
忽然,白薇薇的手机铃声响了。陈师傅立即把音响的音量调小。白薇薇伸手拿起搁在车窗前的小挎包,掏出小巧玲珑的手机,习惯地看了看来电显示,翻盖接听。谁料,一个噩梦般的消息准确无误地传来:——市政协已经通过并罢免了毕自强政协委员的职务,市检察院已批准市公安局立刻逮捕毕自强的行动。而罪名是:涉嫌巨额行贿。
“毕董,”白薇微用颤抖的手紧握着手机,扭过头来向后座上的毕自强简要地汇报了这一情况。车内灯光十分微弱,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忐忑不安地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哦,知道了。”许久,毕自强才缓缓地睁开双眼,自言自语地吟诵了两句古诗:“大梦谁先觉,平生余自知。”
车内一下子陷入可怕的沉默中。片刻,车内的音响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在那北京的金山上》高亢、明快、欢乐的歌声。
“少平,把音乐关了吧。”毕自强解开绑在身上的保险带,身子前倾,语气坚决地说道:“下高速,回省城。”
“好的,毕董。”司机应声答道。
奔驰车在高速路上找到下高速公路的出口处,调转了车头。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没有料想的是,奔驰车上了二级公路仅半小时,因雨大路滑竟然与一辆超载的大货车迎面相撞。被撞后的奔驰车倾斜着冲入路边的深沟。货车司机艰难地刹住了车子,冒着倾盆大雨跳出驾驭室救人。陈少平和白薇薇总算是连拉带扯地被拖了出来。庆幸的是,俩人都只受了点擦伤。
“伤得怎么样?”货车司机欲搀扶白薇薇站起来,关切地问道。
“别管我,里面还有人。”白薇薇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扭头指着趴在路沟里的奔驰车,对货车司机说道:“快去呀,救他要紧。”
此时,陈少平扒在车窗外,看到毕自强歪着身子躺在后座上,口吐白沫,已不醒人事。他和奔跑过来的货车司机合力砸开车后面的玻璃窗,联手把毕自强从车座里拖了出来。
白薇薇急忙在路边呼喊着阻拦过路车。一小时后,失去知觉的毕自强终于被过往的一辆卡车送往省人民医院。
毕自强进医院时已处于深度昏迷,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如丝。他被护士们抬放在有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