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熙元停了停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她,笑道:“怎么谢?”
夏初把头埋在胸口,“我也……,不知道。”
“那就记着吧。”蒋熙元淡淡地道,说完又转过了头去。不一会,按夏初所说的验完了,他收回手来,不着痕迹地在棺材沿上蹭了蹭,想把手指上的感觉蹭掉,皱了皱眉头说:“没有异状。有没有可能在后心?”
“应该不会。”夏初摇头,“来报案的金二顺说,当时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尸体,尸体是趴着的,如果后背有伤他一眼就可以看到。现场没有血迹,应该不是利刃伤。”
“早说啊!早说我何必还要摸这一趟。”
“也不是啊,万一是钝性挤压造成的肋骨或胸骨骨折,外表看不出来,但损伤心肺也有可能引起窒息。”
“你知道的还挺多。”
“昨晚上去找了趟柳大夫,他说的。”夏初从袖子里把自己的手绢掏出来递给了蒋熙元,“擦擦手。”
蒋熙元弯唇一笑,把手绢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揉着,“现在胸前没有异状,还要验什么?”
“手……”
“手?看什么?”
“如果是被人捂死造成的窒息,濒死时必定会有挣着,指甲缝里可能会有些东西,皮肤组织或者衣服纤维什么的。”夏初道。
皮肤组织?衣服纤维?蒋熙元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凭猜倒是也能猜出一二,横竖他早已习惯了夏初蹦些奇怪的词来,便没有多问,只是疑惑道:“哮症发作的时候喘不上气,自己不是也会抓挠的吗?就算指甲里有东西,又如何判断是哪来的?”
“发病窒息的时候,死者会处于昏迷或者半昏迷的状态,没力气抓挠了。这也是柳大夫说的。”
蒋熙元这才点了点头,伸手拉着月筱红的袖子把她的手臂拽了起来。月筱红的手紫绀十分明显,夏初凑得稍微近了一点仔细地瞧了瞧,指甲齐整而且还挺干净。她有点含糊,心说不会是汤宝昕整理遗容的时候太仔细了,连指甲缝都给剔干净了吧?可谁会在伤心过度的情况下做这么细枝末节的事?要真是他干的,那反而有问题了。
“这有处伤。”蒋熙元说道,让夏初看月筱红的手背。那处伤在手背接近手腕的位置,看形状应该是从拇指的位置划下去的,起始的地方略深。
“是利器划伤的。”夏初道,“可这伤也忒小了。”
“嗯?”蒋熙元忽然疑了一声,把月筱红的胳膊放下去,将袖子又往上拉了拉。月筱红的薄衫是宽袖的,内里套的中衣袖子也比较松快,这一拉,便露出了胳膊来。
人死亡之后会出现尸斑,是因为血液不再流动坠积在尸体下部形成的,但月筱红胳膊上的几处青紫明显不是尸斑,而是生前受的伤。
蒋熙元与夏初对视一眼,索性把袖子撩的更高了一些,将两只胳膊都查了一遍,这才发现她胳膊上的伤还不少,有新有旧的样子。除了刚刚手背上的一处破损伤外,另一只手上也有,但不多,伤口也都不大、不深。
夏初有点迷糊。这算疑点吗?应该也算。要是没有这些伤,她基本就要判定月筱红是发病导致窒息死亡了。可这些伤又太小,离致人死亡还差的远,也构不成什么太有力的疑点。
蒋熙元显然与她想法一致,他把月筱红的袖子重新盖好,道:“若不是个女子,倒可以解开衣服看一看,但这事我就不好做了。”
蒋熙元这么说了,夏初当然也不能说她可以解人家衣服,想了想道:“就算身上也有瘀伤,以这种程度远不至于致人死亡。”
“先这样吧。暂且记下来,等详细问过了口供再说。”蒋熙元说完,把夏初的手绢往自己袖管里一塞,离开了棺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