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弗拉季米尔忿怒地叫喊,“只要有你在场,就什么也肯定不了。`”
爱斯特拉冈无力地争辩:“照我看来,咱们昨天来过这儿。”
弗拉季米尔装模作样地举目四望:“你认得出这地方?”
爱斯特拉冈声音放得更低:“我并没这么说。”
弗拉季米尔用鼻子发出疑问:“嗯?”
爱斯特拉冈讨好道:“认不认得出没什么关系。”
显然,这种无厘头的示好是不被弗拉季米尔认可的,他转着圈子,并且说:“完全一样……那树……那沼地。”
爱斯特拉冈问:“你肯定是在今天晚上?”
弗拉季米尔觉得沟通有问题,他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反问道:“什么?”
爱斯特拉冈重新组织问题:“是在今天晚上等他?”
“他说是星期六。”弗拉季米尔说得很确定,但下一刻,他略停了一下,有些减弱气势。“我想。”
爱斯特拉冈抢白道:“你想。”
“我准记下了笔记。”弗拉季米尔的气势更弱了,他在自己的衣袋里摸索着,拿出各式各样的废物。
爱斯特拉冈用绝对恶毒地口气问:“可是哪一个星期六?还有,今天是不是星期六?今天难道不可能是星期天!……或者星期一?……或者星期五?”
弗拉季米尔拚命往四周围张望,仿佛景色上写有日期似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没有什么能阻碍他进行辩解:“那决不可能。.?`”
爱斯特拉冈继续用充满嘲弄的口气说:“或者星期四?”
终于,弗拉季米尔被搞得近乎失去了执着。不再坚持,也不再强硬,心虚地询问道:“咱们怎么办呢?”
爱斯特拉冈推断道:“要是他昨天来了,没在这儿找到我们,那么你可以肯定他今天决不会再来了。”
弗拉季米尔几乎要哭了,他指出:“可是你说我们昨天来过这儿。”
爱斯特拉冈下断言:“我也许弄错了。……咱们暂时别说话。成不成?”
弗拉季米尔无力地应承道:“好吧。”
风地在吕清广的灵识束里颁布鉴定结果:“这俩有病。都是脑子被戈多打坏了的,两个都是。”
“不对,”吕清广将之前爱斯特拉冈挨打的灵识束换面调出来,传给风地,“看到没有,挨打的是爱斯特拉冈,弗拉季米尔并没有挨揍。”
“他们俩的脑袋都被戈多给揍得——嗯,变成豆腐脑,不!变成豆渣啦!”风地坚持自己的判断。“虽然你只看到了爱斯特拉冈挨揍的过程。好吧,我们只看到了后半截,没看到打脑袋那一段,但你不能说就没有。关键是——昨天呢?”
吕清广茫然问:“什么?”
风地没好气地说:“看来,豆渣也是能够传染的,你被那俩同化了。起码有这个趋势。难道你没有从那两个白痴的对话中听出点儿什么吗?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季米尔,他们俩个,谁都记不得昨天究竟干了什么。??w?他们不记得了。他们昨天一定也去找揍了。前一天也是一样。可以推断,在前面的日子里也是同样的。啊。要说有不同,也许确切的说是存在不同的,有些时候他们一同挨揍,有时候是单独挨揍,或者爱斯特拉冈,或者弗拉季米尔。他们已经被揍得失忆啦!”
吕清广也失忆。所以他很同情所有失忆者,同时也觉得有必要为失忆本身进行辩护:“失忆又不是罪过,而且,造成失忆的原因很多,不一定是被打的。”
“不是被打的。难道是北大的?”风地嬉笑,“嘿嘿嘿嘿,也有可能,同样能弄坏脑子,弄成豆渣。”
吕清广偷眼瞧了一下刘骏的灵魂那边儿的进度,骸骨在磨合碰撞中碎裂与重构,进度不慢,但尸骨数量好几百,这个过程也不可能很快。正眼回望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两个,觉得这两位未必真的如表面表现出的那般白痴,提醒风地道:“我觉得这俩演戏的成分很重,你有没有感觉,他们两个完全是在表演。”
“可是,观众在哪儿呢?”风地立马就找到了破绽,“难道是你我吗?你相信他们俩,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吗?他们,就凭他们,你觉得他们俩就能发现咱们的灵识束!”
吕清广不认为灵识束会暴露,如果有这种可能,他肯定会告诉风地禁用灵识束的。但是,发现不了灵识束不等于就不会发现有人偷窥,即使发现不了偷窥怀疑总是可以的,甚至自以为是的坚信有人偷窥也是很有可能的。当然,不能用这个理由来说事儿,要不很容易让风地以为是开启抬杠模式的前奏。“或许,我是说,有另一种解释。”吕清广斟酌着词句,“你看,又没可能是这样一种情况,那俩人是在自娱自乐,他们演戏是给自己看。他们只是喜欢表演,沉溺于其中,并不在乎是否有观众,更不在意观众有什么样的感受。表演,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表演而已。”
“还是有病。”风地没有思考就直接下了判断,“即使如你所说,他们是自己演给自己的,那必定是一种病态的。”
吕清广点头:“生活戏剧化,嗯,不得不承认是有点儿变态的意思。”
爱斯特拉冈坐到土墩上。弗拉季米尔激动地来去踱着,不时煞住脚步往远处眺望。爱斯特拉冈睡着了。弗拉季米尔在爱斯特拉冈面前停住脚步。戈戈!……戈戈!……戈戈!
爱斯特拉冈一下子惊醒过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