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搞不懂他心里作何想,也不太在意,总归徒弟心眼多的很,她哪里能一一明了。
是夜,丑时末,看似熟睡过去的楼逆猛然睁眼,只一瞬,他从床榻弹射而起,冲的就往凤酌的房间去。
“呵,您还是如此警觉。”有清若杜鹃的脆音从凤酌的床榻边悠悠传来,带出一股子莫名的意味,似乎颇为感怀。
楼逆面色难看,他反手关上房门,先是就着壁角三角缠枝兽耳铜灯昏黄暗淡的光点,上上下下地瞧了凤酌,眼见她只是昏睡不醒并无大碍,如此才算放心。
“滚!”转头他就朝坐在床沿,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道。
那身斗篷,分明就是在街市上撞了他一记的那人,此时,但见那人似乎在打量凤酌,细细地看了,才与暴怒的楼逆道,“果然是个妙怜的人儿,竟能绊住您的脚,主子可是好生大怒,叫奴顺当的时候,就结果了,好让您日后了无牵挂。”
听闻这话,楼逆隐在中衣袖中的手几经捏紧又松开,似有汩汩的杀意在胸腔之中盘旋而上,终化为撩拔不开的郁色沉寂在狭长的凤眼之中,叫人一触即恐,“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骂着,几步上前,将人拽开,这才蹲在床沿,搭上凤酌脉门,探究昏睡缘由。
那不见脸面的人,让楼逆给骂的气恼了去,一拍袖,冷哼道,“您放心,只是昏而不醒罢了,奴还望着您同归去,哪里会动您放心尖子上的人。”
楼逆转头冰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深邃得眸色锐利如鹰隼,割的人皮肉生疼,“你动试试?眼下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那人似乎也气的狠了,一时无言。
楼逆却不管其他,他双手握住凤酌的手,以身相挡,轻唤道,“小师父,小师父……”
这当,他也想起了缘由,约莫是此前喝的那盏茶问题,而能瞒过他,那茶水中加的料,也是非同一般,至少民间少有。
昏黄之中,那全身罩在斗篷之中的人又道,“还请您与奴就此归去。”
说完这话,见楼逆不为所动,那人又讥诮一笑又道,“这也是主子的意思。”
楼逆充耳不闻,他握了握凤酌的手,又探手到她额头摸了摸,后深深地看了她面容,仿佛要将之镂印进心底最深处,如此才缓缓俯身,以唇轻啄在她眉心,良久不去。
那人似乎有些急了,“您若违逆,当知主子震怒的后果……”
“闭嘴!”楼逆扭头,面色冷若冰霜,眸底流泻出再不掩饰的杀意,叫人心惊不已。
尔后,他又回头,指腹细细地抚过凤酌的眉目,有发从他肩头滑落,将两人尽数遮挡,就听他以一种低不可闻的嗓音道,“小师父,切记不可忘了弟子……”
还有的呢喃尽管未完,可沉浮在喉咙中,再说不出半点。
楼逆起身,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冷硬如冰雕的寒气,他走到那人面前,微微勾唇,带出几分的肆意邪佞来,衬着俊美无双的皮相,叫人晃眼怔忡。
“给小师父下药,嗯?”他低低问道,猛地迅疾出手,五指成抓地扣住那人肩,指尖一用力,就传来咔的闷响,却是生生将人的肩骨给卸了去。
那人浅吟了声,差点没当场伏跪下来。
楼逆放开,他当先出了房间,待那人也一起出来,这才转手关了房门,回自个的房间穿了身衣裳,竟当真与人趁夜一同离去。
殊不知,两人前脚一出客栈,后脚,本应昏睡不醒的凤酌,就蓦地睁开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