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元皇后沉默了半晌之后,身子一软,陡然坐回了凤辇之上,水眸空洞的看着远处,神情看不出悲喜。
越是这样,娥儿心中越是没主的发着慌。
突然,正元皇后在她始料不及的情况,有些癫狂的大笑了起来,笑声冷厉而凄楚。连发髻上的步摇也开始颤动,发出了诡异的碰撞声。
娥儿吓得一个激灵,本想上前挽扶,心中却又升起惧怕。只能娥在原地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啊。”
正元皇后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眼神不复往日的明朗与清艳,竟带着一股戾气凛向娥儿道:“娥儿,你看本宫生得如何?”
娥儿心里惊疑不定,害怕的瞥了对方一眼,便结结巴巴道:“回娘娘,娘娘自是生得天生丽质,这般国色天香之貌,北国难寻二人。不对,应该是,整个天下。”
“那无双呢?”
“无双?”娥儿当场冷然一笑,讥讽道:“以叶无双这病怏怏的姿容,连宫里,一个上等的宫女都不如。况且,她还毁了容。”
正元皇后眼中的冷厉消减了几分又问:“若你是男子,你是选她,还是选本宫呢?”
娥儿讨好一笑道:“别说奴婢是男人了,只要天下有眼睛的男人,选的可都是娘娘您呀。”
她眸子刹那一寒,语气也陡然提高:“那你的意思,皇上就是有眼无珠之人吗?”
娥儿蓦地冷汗直流,无不跪地磕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娘娘息怒,娘娘饶命啊。”
“那你还敢质疑,皇上对无双有它心吗?”
“奴……奴婢不……不不……不敢了。”
“那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是……是,奴婢这就走……”
娥儿是爬着离开凰宫的,看着皇后方才的表情,娥儿本以为自己是不可能活着出来的。不过没想到的是,皇后只是让她滚,并没有重惩。那是不是说明,皇后娘娘看似自信无畏的心理,实则已经生出了嫌隙呢?
清早,大雪初霁。外面的银色世界,让人眼前一亮。
叶无双端着浸有花香的热水入了凰阁,却见一向赖床的正元皇后今儿起了个大早,此时,她安静的坐在铺有貂皮裘皮的凤屏矮几之上,双手微微交叠,神色冷然的盯着案前盆景入神。这一盆是高贵艳丽开得富贵繁容的牡丹,另一盆则是清雅馥郁的小雏菊。
两盏截然不同的花种,虽然都是由皇家花匠在温室里培育而出,但在这皑皑寒冬各自绽放,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娘娘,洗漱的时间到了。”
叶无双浅声一唤,却并没有让正元皇后回过神思。许久,她才幽幽的说了一句:“无双,你过来。”
不明所以的叶无双只能怔怔的走了过去,望着正元皇后脸上的倦容,以及略显憔悴的眉目,她愕然惊道:“娘娘,你怎么了?”
对方木然的摇了摇头,突然伸出纤细晶莹的玉指,往案上的两盏盆栽一指:“无双,这每天都会有一帮小太监给本宫的凰阁,送一些可供观赏装饰的奇花异卉来。往日送来的不是牡丹就是芙蓉,可都是一些璀璨夺目就好似珍珠玛瑙那样令人陶醉的花,可今天,竟然有不长眼的太监,给本宫送来了这么一盏不起眼的雏菊。无双,若换作是你,你会选这花中之王的牡丹呢?还是选这,让人不值一提的雏菊?”